前些日子上映的《重返狼群》(Return to the Wolves)是一部从拍摄到制作都并不算精良的影片。没有明星,没有特效,一些镜头还是用手机拍摄的。
但它却有灵魂,充满虔诚。长达1700个小时的影片素材,一剪就是6年。
故事的女主人公在草原救了一只狼崽孤儿,将它带回城市养大。但后来为守护狼的野性,千辛万苦送其重返狼群。
影片让我们看到了人与狼相处的另一种可能性,来听听主人公的讲述↓↓↓
完成这一切的是一位看似柔弱的女子。是一位80后画家。初遇小狼崽的时候,她20出头。
《狼图腾》(Wolf Totem)的作者姜戎称李微漪为“中国第一狼女”:
(她的经历)让我重温了与小狼一起生活的父子般亲密而痛苦的岁月;帮我实现了我青年时代未能实现的放狼梦想;部分补偿了我对狼族欠下的罪责;也使我看到中国狼文化后继有狼。
——姜戎
最重要的是,世界上鲜有由人类抚养长大的狼放回荒野后能在大自然存活的。
这只创造奇迹的狼名叫格林(Green),跟格林童话的格林(Grimm)谐音。
“与人们熟知的童话里的反面角色‘大灰狼’们不一样,格林让我知道狼是多么的聪明、高贵,甚至充满人性,”李微漪说。
身边的人看完电影,说深深感知到那种对自由精神的召唤。也有很多人看到了跟自己想象中形象截然不同的狼。
这也是李微漪想要说明的一件事,为此,她已经出版了《重返狼群》、《重返狼群第二部》,还有今年出的《让我陪你重返狼群》。
《重返狼群》和《重返狼群第二部》
《让我陪你重返狼群》
李微漪出生在四川雅安,很小就到成都学画,非常独立。她喜欢动物,收养了不少流浪狗,还经常观摩学习它们的行为。大学时,学了外语专业。
当我跟她面聊的时候,她还能模仿狼的嚎叫和咕哝。
2010年4月,她到若尔盖草原写生,听说了附近出现了一只狼崽孤儿。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当时正是狼产仔的时候,它的父亲因为偷羊被人打死,而母亲也被毒死。它是它们的六只狼崽中唯一活下来的。
李微漪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它正在“装死”以自保。
她记得它的耳朵无力地贴在头上,毛又硬又乱,像干草一样,它看起来很虚弱。
李微漪心痛地低声“嚎叫”了出来,那小狼崽居然有反应,跟着声音挣扎着跌进了她的怀里。李微漪再也割舍不下它了。
她将它带回成都的楼顶画室。不到满月,格林的野性就出来。李微漪深深地明白,不能将它养成狗,它也不能被当狗养。作为“狼妈妈”的李微漪,也时常被咬伤。
它满月了,开始有出门走走的机会,但拒绝被上链子,甚至为了抗议,在水泥地上拽着链子把肚皮都磨破了。
后来他俩达成了共识,出门的时候,假装套着链子,但是格林走前面,格林选择去哪里。
格林在李微漪家中
“所以基本上是它在溜我。我一超过他,他就咬断链子跑了。”李微漪说。
李微漪查阅了很多关于养育狼的知识,甚至还写信给国际组织和黄石公园咨询细节。
她既是格林的狼妈妈,又扮演了它的狼同伴,陪它玩耍嬉戏,健康成长。她保留它的尖牙利爪,甚至还播放狼嚎的音频让它学习。
格林渐渐大了,城市生活对它来说日渐危险。李微漪不同意送动物园,“我不愿意剥夺属于他的自由,他属于充满竞争和意义的野生世界,”她说。
她决心将它送回若尔盖草原,它出生的地方。
李微漪带着三个月的小狼回到了草原,她先选择了住在獒场。这也被姜戎视作一步聪明的险招。
刚开始它也被藏獒欺负。小狼在战斗中成长了。
李微漪说,她记得《狼图腾》里说狼天生会利用天气对付敌人。正值盛夏,格林挖了个南北向的一米深的洞,躲在里面,在正午又飞身出洞掀翻藏獒的水盆,让藏獒又热又被撕咬。
后来,李微漪带着格林到荒野露营,期待它进一步提升技能直至被狼群最终接受。
她的方法就是,她自己先“野化”,亲身示范——她曾经为了教它抓鼠兔,跟它一起长久蹲守在兔坑外。
李微漪教格林抓鼠兔
而格林是有情有义“孝顺”的好儿子。李微漪在草原得了肺气肿,格林会翻出自己的存粮叼给妈妈。每天早上他会到窗前探望,叼回一块狼山上的石头表示问候。
格林叼来“存粮”给病中的李微漪
2011年的春天,格林走了。此时的格林已经90厘米高,不算尾巴也快一米长了。虽然不舍,李微漪还是放开了手。她后来几次回草原寻狼儿子,都没见它的踪迹。
她从纸片、布片等地方整理她和它在一起整十个月的笔记,写成书,拍成电影和纪录片,就是想告诉人们狼在草原生态中的重要性,狼也折射出了人与自然的关系。
更重要的是,狼不可驯化,它们独立又有自己的品格,有尊严,也有“温情孝顺”的一面。
记录者·重返狼群(一)片段
跟格林相处的日子让李微漪内心变得更强大,甚至也改变了她的作画风格。
“小狼崽都能千方百计地生存和适应下来,我也不能输给他,”她说。
故事……还没有完!
2014年年底,格林主动找到了李微漪,还带着它的家人孩子。
此前还有这样一次“乌龙”。
今天早上我和亦风还在成都。我照常打开电脑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却突然看到微博中弹出一位读者的紧急留言:“微漪,我刚从若尔盖草原旅游回来,格林已经被抓住了,被人用铁链拴在特警部队门口卖呢!”
我脑袋里一阵轰鸣,有那么一瞬间根本看不清屏幕上的字。格林从小被人抚养长大,他对人没什么戒心,自从我们将他放归草原以后,我日夜悬心他会被人抓住,没想到长久以来的噩梦终究成真了。我心急火燎地叫上亦风,立刻开车赶回若尔盖!
——《重返狼群2》
她到了,发现这匹狼不是格林。
那么李微漪怎么辨认格林呢?格林的明显特征如下:
让李微漪没有想到的是,真正再次相见时,格林并没有兴高采烈地向她奔跑过来。李微漪写道:
格林没有过来,不但没有过来,反而退了半步。他抖抖狼鬃,耳朵重新竖直,激烈起伏的胸腔渐渐平息下来,狼眼中的信息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困惑、疼痛、纠结……
然后她一直往前,它就一直后退。
李微漪25日的时候在微信里告诉我:
“最后一次近距离看见格林的样子,眼神沧桑了,那时候他四岁,下面是他的两个孩子,福仔和小不点,这两个孩子已经被人弄死了。”
在《重返狼群》的序言里,姜戎这样说:
我已精读了四遍《重返狼群》,仍想再读。这部狼书经常让我或冷汗淋漓,或热血沸腾,抑或潸然泪下。最让我情感冲动和意想不到的是小狼最后成功融入狼群,以及狼女和小狼格林为此目标所表现出的大胆进取,不惜冒生命危险的狼性格。这种胆大妄为、成功概率几乎等于零的冒险,居然圆满完成,给予了我精神上空前的震撼……一个中国现代青年女性,能如此敬狼爱狼,能如此深刻理解狼和自由,能有如此自由意志和胆魄,真让我这头“老狼”肃然起敬。
李微漪7月14日发微博说:“以狼为主的野生动物保护区已获批,有关部门将严查盗猎贩卖狼皮狼牙及野生动物制品。”
她想对格林说:
“格林,我想抱抱你。如果有一天,妈妈能够再次拥抱你,我希望我的呼唤不再强求,你的眼神不再纠结,妈妈希望您和您的孩子们是在我怀里笑,而不是痛哭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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