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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筋水泥中重建温情“熟人社会”——南海楼长制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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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刘军艳 黄婉雅

(全文约3293字,所需阅读时间约为10分钟)

2000年进入社区工作的廖碧霞,经常被居民称呼为霞姐。在2017年1月,她终于结束几年来在居委会与所辖小区之间两头奔波的状态,集中在新成立的南海区桂城街道尖东社区,与团队一起推进楼长制。

她看着这里由品牌商开发的大型楼盘,从稀稀落落的住户入住,到地下地面停车场被小车塞到满满当当;也看着小区楼长从5年前的5人,发展到如今的62人。

变化在日渐膨胀的城市里,无处不在,明显的体现之一还有人的身份及人际交往。上世纪80年代的“单位人”,在市场经济浪潮中逐渐瓦解;原子化的个人,被纳入由耸立的楼盘和铁栅栏围起来的城市社区里,变成“社区人”。而通过推行楼长制,借助频繁开展的文娱等活动,则拉近了楼长与居民,以及居民之间的关系。

△党员楼长给年长的居民送上水果。


绩效考核零分后

尖东社区所辖主要区域金域蓝湾,是一个拥有52栋楼约4700户居民的大型小区。小区分南北两片,北边是中小户型;南边是超200平方米的大户型。小面积的草坪、灌木和绿树以及蜿蜒整洁的沥青道,将墙壁依然簇新的楼栋与楼栋分隔开。如果在小区从南到北绕一圈,“至少要半小时”。这里,七成是外来人口。

金域蓝湾小区原属海逸社区管辖。2013年,还是海逸社区党支部副书记的霞姐有些挫败,这片小区在她所负责的计生工作考核中,第一季度评分为零。当时,小区正开展向物业购买服务的试点。考核表上格外突兀的零,让社区意识到,必须摸索别的路子。

2013年可谓社会治理的分水岭,党的十八届通过《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开始用“社会治理”的概念,代替“社会管理”。一字之差,引发的是基层治理从思路到行动的根本变化

十余位工作人员的居委会,面对几千户的小区,该怎么治?这里也遇到与绝大多数小区面临的同样难题——

管理人员不足和管理幅度过大。门对门的居民,却叫不出对方名字,这样一个“陌生人社会”,成为社会治理难题之一。

 “居民自治实行多年,社区要将服务做到位,光靠我们几个人肯定不行,还是要依靠居民力量。”社区当时考虑,提出从小单元入手,在每栋楼选一两名楼长。“楼长本身是业主,最清楚也最关心本栋楼的事,容易接近业主。”小区有不少从单位里退休的老人,是一笔宝贵“资源”。“他们孙辈去上学了,自己也闲赋在家。”


跳广场舞拉来的楼长

最初一批楼长的产生,是通过居民自荐和他荐。居委会在小区派出大量宣传单后,最后收到11份申请表。霞姐从头到尾地翻动着薄薄一摞表格,发现有7份都推荐了同一人--许北娣。

来自广东英德的许北娣,2001年从一个棉纺厂的行政岗退休后,来到佛山,五六年前搬来这里,成为第一批居民。她是社区合唱团一员,说话温和。

得知被力荐的许北娣很是惊讶,并不愿意做楼长。在她看来,凡是带“长”字的头衔,似乎都是个官。“让我去做义工、做志愿者,都可以。做楼长,不合适吧。”社区工作人员通过上门做工作,许北娣才勉强答应。

当时有居民在电梯里碰到许北娣,喊她楼长,许北娣连忙摆手说,哎,你别叫我楼长,喊许阿姨就可以。

楼长不是人人都能当。随着楼长队伍扩大,社区党组织、居委会、社工机构合议着为楼长划定了门槛。“居住半年以上的居民、年龄18岁到70岁、身体健康、年服务时长不少于10小时。”

在接下来发展楼长的过程中,社区换了方法,从社区娱乐活动中挖人,让楼长找楼长

57岁的王凤仪在2015年被“拉拢”进楼长队伍。那时她退休不久,平时爱跳广场舞。跳舞时,认识小区一位楼长周秀珊。周秀珊还喜欢打太极,也拉着王凤仪一起练。一段时间后,她觉得王凤仪太极学得很快,就怂恿“要不要来一起做楼长”。王凤仪随口答应。填报、做义工、考察,“糊里糊涂”成为一名楼长。不过,王凤仪的组织和参与能力在随后工作中得到体现,今天,她已成为楼长中一位组长。

“每栋楼2名楼长,现在有的楼栋,有7、8位居民排着队想做。”霞姐哈哈笑着说,“楼长没有任何报酬,但大家做得很开心。”


敲开居民的门

“你问我红霞苑4座有多少层楼高,有几座电梯,我可能答不上来。但你问许阿姨。”霞姐指向许北娣,“她随时能答上来。”

“33层,130户,两座电梯。”现在的许北娣,对业主喊她一声楼长早习以为常,甚至有一丝自豪。她是目前做得最久的楼长之一。

不过,刚开始推行楼长制时,大家直言“举步维艰”。楼长人员落定,但居民回到家就将大门砰的关上,楼长要怎么敲开业主的门,打开工作?最后想到通过社区活动打开局面。

楼长制成立后第一个节日是母亲节。小区社工和楼长一起做了不少丝网花。做好后,她们一道去敲门送花,对开门的业主,楼长会表明身份,表达母亲节快乐后,将花送给业主。“首先让业主知道她是楼长,有这个概念,不会对楼长黑脸。”

△楼长在活动向居民宣传楼长服务,并主动收集居民意见。

社区最成功的居民动员是“百家宴”,活动从2009年一直延续至今。2017年11月11日晚,金域蓝湾小区篮球场灯火通明,原本空荡荡的篮球场摆上了120张围桌,天南地北的各地佳肴盛在不同餐盘里。参与这次“百家宴”的约1200位居民,都由楼长动员来。

“你家有几个人参加,就端出来几盘菜,桌上的餐盘都不同。”许北娣介绍。当时小区本计划开100席,最后开了120席。“有个楼长,动员了13围台的居民过来。”

许北娣除了动员居民参加,自己也做了一大盘家乡糍粑带过来,没想到还没等评委出来,就被居民抢光了。

除了借助频繁开展的文娱等活动中拉近楼长与居民,以及居民之间的关系。为居民申报问题、传递诉求,是另一个重要方式。楼长和业主之间建有微信群,因多数时候“见不着业主的人”,它是楼主与本楼栋居民联系的主要途径。

△2017年12月27日“志愿同行,楼长齐合力”志愿公益行活动中,楼长为居民演出“文明养宠”小剧场,呼吁居民共建和谐社区。

有52栋楼的金域蓝湾,原本没有路牌指示。王凤仪坦言,作为在此居住几年的业主,有外人问她哪栋楼在哪里时,她也说不出来。不少居民也反映这个问题,楼长之后将问题反映给物业。后来小区四处都装上了路牌指示。地下停车场装后视镜,也是通过楼长反映后解决的。

思考

楼长的热情如何持续?

楼长制并非新生事物,早在2011年,深圳光明新区就开始在出租屋管理中,推行楼长制。南海区则利用社会建设创新奖励资金,从2013年起持续推动楼长制。

“除桂城尖东社区,目前在狮山塘中社区、大沥沥雄社区、丹灶金宁社区等各社区都有不同的实践,也取得了不错的效果。”南海区社工委专职副主任王晓娟介绍。

“楼长制并没有标准,我们也还在摸索中。”霞姐坦言。在尖东社区,楼长制虽然形成成员发展标准、节日活动、固定品牌活动等多种机制展开运作。但还是面临着一些难题。

在她看来,最主要的是如何保持人员的持续性,维持楼长的参与热情。像许北娣那样持续做五年的楼长寥寥无几。有的楼长,回老家后没有再过来,他的楼长之位不了了之;有的做了楼长后,因无法保证服务时长,主动请辞。另外,楼长制以及居民间关系的拉近,主要靠小区里举办的各种活动。因此必须不断去发掘一些活动,比如公益活动、接待日等等。

门难敲开甚至居民的无视,至今让有些楼长困惑。许北娣有一次上门让居民填表。发给某一户主后,她在门口等了十来分钟,里面丝毫没有回应。填份表才三五分钟,她便催了催。结果户主答,要看完球赛后再填。这让她有些无奈。

在金域蓝湾小区南片,多栋楼里还未配备楼长。南区主要是大户型,一栋楼才48户居民。“他们条件更好,有问题诉求自己就解决了。比如百家宴请他们参加,他们表示自己不做饭,家里有保姆做。”在居民构成本身异质性的社区,共同参与更是一道难题。

王晓娟认为,“楼长项目实施,能较好解决目前大量业委会运作中存在的,如业主代表实施小区公共事务的能力不足、公共意识不足或公信力不够,无法代表公共利益,无法有效凝聚业主作出有利于小区共同利益的一致行动的问题。如能真正把有热情、有公信力和有服务居民经验的优秀楼长,选拔为业委会成员代表,社区治理就能良性健康运作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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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刊登于《南方都市报》 2018年1月5日)



来源:南方都市报

编辑:南海区社工委微信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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