瓯海有座塔建于明代,清代重修,高11米,六面七层,青砖砌筑……

一

　　初秋一个周末的清晨，没有烈日的烘烤，登山也不觉得吃力。笔者独自沿着吹台山隧道旁小公路而上，心里始终有所忐忑：曾经二度寻塔，都因找不到丽塘岭而作罢。此次做足了功课，询问了村里人，在地图上找好了大概的位置，才摸索着前进。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看到一段混凝土砌筑的登山道，观其路基，是由朴拙的粗石垒砌，想来应该是翻新后的丽塘岭了。登上岭道不过百来米，看到一条新修的水泥路，便左拐一直沿着水泥路前行了。周遭是无尽的混交林，偶尔还有一大片茂密的木荷纯林。随着山势的起伏，往南俯瞰，新建的二十几幢温州肯恩大学一期安置房尤其醒目；往北远眺，温州城区尽收眼底，世贸中心大厦和置信广场高耸而起，在群楼之中，犹如鹤立鸡群。虽然天空中有一层蒙蒙的雾，瓯北的山还是隐约可见，如果没有高楼的遮挡，在万里晴空的日子里，江心屿也许就一眼看到了。那一刻，对于伴云古塔与江心屿东塔位于同一轴线上说法，我心中却有了几分认同。

　　沿水泥路大概行走了近半个小时，低于路面的一侧，一座白塔伫立，塔顶生长着一株看似榕树的树，想来这就是伴云古塔了。古塔的塔身略微倾斜，初看象极了江心屿的东塔。该塔每层佛龛中供奉着神像，塔身刷上了白色的石灰，虽然没有江心屿东塔那裸露着青砖的塔身来得古朴沧桑，但是依然无法掩盖古塔身上那深深烙印着的历史感。

二

　　古塔北侧清溪源长，流水潺潺，溪间石块突怒偃蹇，又有全石以为底，在溪水冲刷下，形成自然流痕。跨过溪流上方的小桥，桥头一亭翼然，恍然间，幽趣顿生。沿着块石铺筑的古道，走在竹林之间，忆起常建《题破山寺后禅院》一诗：“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万籁此都寂，但余钟磬音。”不同的是竹林尽处非寺院而是道观，也就少了“钟磬音”的衬托，但寂静却是相同的。

　　伴云道观坐落在山坳之中，依岩而建，因势而起，一侧清溪淙淙，极得古人相地造园之旨。正如《园冶》“相地·山林地”篇中所云:“绝涧安其梁，飞岩假其栈”“杂树参天，楼阁碍云霞而出没”“门湾一带溪流，竹里通幽”，以致“自成天然之趣”。这样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心随境而俱归于寂静，无怪乎古人会发出“阶前自扫云，岭上谁锄月”的感叹。

　　观中有一老道长，大概即是蔡宗义道长了。古塔一侧《重修伴云古塔功德芳名》碑记，写道：“八十三高龄蔡宗义道长，发宏愿重修伴云古塔”，碑末落款为共和庚辰年(2000年)。算起来道长已是百岁高龄了，看上去却是鹤发童颜，神态怡然，一派出尘脱俗之姿。

三

　　塔本为佛教特有建筑，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中的“浮屠”即指佛塔。塔最初通常用于供奉或收藏佛骨、佛像、、僧人遗体等，虽然明代以后，逐渐世俗化，但也大多与寺相依。

　　伴云古塔没有与古寺相伴，却与伴云道观相依，而且古塔佛龛内供奉的皆为道家神像，塔身又有明显的道家八卦图，让人感到有些不解。笔者猜测，也许古塔早已有之，且此处原有寺宇，只不过后来寺宇年久倾毁湮灭，然后又有道人来此建立道观，而古塔一直屹立在此，并为其所用了。

　　一路行来，笔者心中始终有个疑惑，伴云古塔与江心屿东塔到底是不是存在某种联系？《光绪永嘉县志》记载：“东塔宋开宝三年建，明万历十九年邑人王叔杲重修有记。”《乾隆温州府志》中则记载，“东塔始建于唐咸通十年。”不管如何，东塔至迟建于宋初，距今也已千余年了。而伴云古塔据专家推断建造于明代，目前也没有找到更早有关此塔的记载，因此二者应该不是同一时期建造的建筑。从遥感卫星地图上看，二塔其实也并非精确的共同在南北轴线上，实际上伴云古塔稍往西偏，大概也只是位置上的巧合，不然再往东数百米，便与江心屿东塔真正位于南北轴线上了。另一方面，二塔均无顶，通过鸟粪播种，在塔顶自然生长树木，似乎也有一定的概率。至于塔式相近，大概则是伴云古塔参照江心屿东塔而建的，毕竟东塔无论在名气上，还是历史悠久程度上都是超过前者的。即使伴云古塔与江心寺东塔没有必然联系，只是其单纯的仿制者，但是我们仍然不能忽略它蕴含的历史文化价值。

　　伴云古塔藏于深山，早已与周边的山、水、树木相融为一，其营造出来的“仙境”，在笔者看来江心屿东塔也不能与之比拟。正如返程途中所见“云洞门”上对联所言：“身临仙境忘世俗，步出洞门不染尘。”别过山中伴云古塔，从此世俗不染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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