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沙群岛,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其中甘泉岛上至今留有唐宋两代的遗址。,是我梦寐以求的地方。由于政府保护的很小心,她是中国旅游的处女地,碧海蓝天,阳光沙滩,五光十色的珊瑚,灵动斑斓的热带鱼,满足了我对海洋的所有幻想。
西沙群岛,因为军事管制的原因,未全面开放旅游。每年游客人数寥寥。需凭身份证,经相关部门报批同意。目前唯一合法的途径就是乘坐政府允许的游轮前往,也就是北部湾之星(之前为“椰香公主号”,现已退役)。当然这也是最安全的方式,因为船体较大,吃水较深,可以防一定的风浪,船上生活设施齐全。
行程大约五天四夜,票价因舱位的不同,从几千元至万元不等。出于安全等一系列原因的考虑,游玩的方式主要以远观为主。潜水也只是本着过把瘾的原则,时间和次数非常有限,选择的区域也并非最美珊瑚群海域。按照网上恶评如潮的说法就是性价比极低。所以我们选择了“野路子”。
所谓“野路子”就是跟着海钓俱乐部的游艇前往,从海口出发, 航行28小时后到达。不过并不推荐给没有很多户外经验的“老实人”。
一是安全性,游艇很小,吃水很浅,经过浪区的时候异常颠簸,甚至连船员都站不稳。我们更加可以用“惨绝人寰”来形容。别说去洗手间了,连起身吐都要耗费半生精力。来回50几个小时几乎没有进食,像冬眠一样躺在左摇右晃的床板上生无可恋。本以为徒步雨崩,50几公里的高原山路算是我最虐的行程了,然而西沙一路晕船的煎熬又将其秒杀。
二是准入的问题,归根到底还是非法的,第三天就遇到了海事边防等六家单位的联合执法,所有身份证都上交,所有人员一个个面谈,像我们盘问罪犯一样。会不会中途遣返就看船方的沟通博弈能力。
三是行程的不确定性,在这里天气预报是一件难于上青天的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台风就会造访,所以什么时候可以出发,什么时候可以回程都将变成和大自然的一场豪赌。
除此之外就是生活不便的问题,尤其是无人岛上无水无电无信号无厕所等等的现实,大大制约了想要舒适旅行的需求。
有人问我岛上有五星级酒店吗?吃的怎么样?我答道,我们住的七星海景房,帐篷开个小窗就可以看星空。至于吃,都是自给自足,基本上是我们自己下海摸到的海胆、海螺,还有钓上来的墨鱼、石斑等等。
另外对于姑娘们来说,就是变丑、变黑的问题,没条件倒饬自己,只能蓬头垢面、不施粉黛的出现在镜头里。用闺蜜的话就是“景色美的想哭,自己丑的想哭”。听到这里,大概就有人开始打退堂鼓了吧。被边防询问的那天,当我在笔录上签好字,准备起身的时候,一名战士大声问:“花这么多钱来这儿玩,值得吗?”
第一天九点海口出发,离港两小时后手机就没了信号,这对于离开手机就会死的手机癌晚期患者来说简直晴天霹雳。更悲剧的就是晕船,不得不像尸体一样躺在狭小的床板上不能睁眼不能动,否则就是一阵恶心。
(海口港)
晚饭时间,六爷(船上的厨师)烧了啤酒鸭、荷包蛋、土豆和茄子,也是尽了全力给我们在物资匮乏的小船上做出了还算丰盛的晚餐。可是因为晕船的原因,根本没有任何食欲,躲进卫生间吐了起来,荡气回肠。吐完没有洗漱接着躺着。
凌晨四点左右,进入浪区,马达在身下急躁的轰鸣。随着小船振颤的节奏,我的头左摇右晃,时不时的撞到墙板。于是我很清醒的跟着小船一起在漆黑的海面上乘风破浪,感受着它的顽强。不多时间闺蜜也醒了,我们裹着毯子坐在舱门口等日出,遇到了雷阵雨。
闪电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划破苍穹,照亮夜空,落在海面上,十分恐怖,我们尖叫着抱作一团。发怒的大海,野性的大自然,现在想想仍是心有余悸。约摸一个小时,小船奋力的驶出雨区,东方的云慢慢变了颜色,从一点点光圈开始,周围的云也呈现出金色、粉色、紫色,直到一只大太阳完全跳出海面。
海鸥围着小船翱翔着,时不时的对着挑衅的飞鱼俯冲。突然有人尖叫“海豚”,低头发现三只海豚随着船身嬉戏,我和闺蜜手舞足蹈的像中了举的范进。不一会船员通知大家不远处有一艘越南渔船,越来越近的时候悄悄的关上了GPS。为了安全起见,所有人都进船舱。没有任何紧张,居然有点莫名的激动。
第一个登岛的是羚羊礁,又叫匡仔沙洲。岛上只有一户人家,姓黄,大家都他黄岛主。他正带领着数十名工人在岛上建房子,由于远离陆地,补给跟不上,进程缓慢。庆幸的是岛上有电有淡水还能让我们搭伙做饭。我们就在简易码头上安营扎寨。
迎着烈日的炙烤,手脚麻利的搭好帐篷后,迫不及待的换上装备,戴好浮潜面镜,跳进海里,就进入了另一个神秘的世界:五彩斑斓的珊瑚像花一样绽放;形态各异的热带鱼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浑身是刺的海胆静静的等待每一个胆大的侵略者;砗磲贝们一张一合,好像在跟人聊着天……徜徉在碧绿的海水里,看着身边鱼儿游来游去,我觉得自己自由自在的也像一只鱼,所有的不开心都不翼而飞。
可上岸后就不那么潇洒了。先被又苦又咸的海水浸泡,再被热辣辣的太阳炙烤,不一会脸上、衣服上就泛起一层白白的盐花。如此反复,像南方腌腊肉的制作流程。结果就是回程后,一半人温和的变黑了,另一半人惨烈的爆了皮。为此我们还成立了名为“皮肤病病友交流会”的微信群,交流着各种症状,让人忍俊不禁。
晚上躺在帐篷里和闺蜜聊着八卦,听着潮水拍打码头的声音,抬头望着漫天的银河繁星,在湿咸的海风吹拂下沉沉睡去。我想这大概是我这辈子干过的最浪漫的事了,没有之一。
机缘巧合,我和闺蜜去了珊瑚岛。这里曾是74中越海战的主战场,现在岛上仍有战争遗址。如今已变成一个军岛。营长领我们参观了岛上设施,告诉我们这里08年才有手机信号。并开玩笑的说,这里淘宝都用不了,因为快递到不了。他们终年生活与此,在这里屯兵训练,生活极其单调,条件极其辛苦,远离都市和亲人,守护祖国海防,令人肃然起敬。
全富岛是我们登的第三个岛。这是一个无人岛,面积不大,长300多米,宽200多米,最窄的地方大概只有二三十米。除了今年7月刚立的石碑,以及一面迎风飘扬,,无一草一木,自然也无电无淡水。沙滩很白很细软,环岛走一圈也不过10几分钟。但是最为惊艳。晚餐的开胃菜就是小伙伴跳入海中现捞的海胆。一起看星星侃大山,也是必不可少的夜宵。
可别高兴的太早。第二天早上小伙伴们正开开心心的起床合影,不一会乌云就过来了,大概也想入镜凑个热闹。这暴雨来得太任性了,不给我们反应的时间,重重的拍在身上,像针扎一样痛。没有一个避雨的屋檐,只能又钻进险些被狂风卷走的帐篷里。刚换的衣服又淋湿了,心里抱怨着。突然一只寄居蟹,背着重重的壳,小心翼翼的探着头走进了帐篷,将刚刚狼狈的心情一扫而光。
永兴岛是我们登的最后一个岛,也是三沙市政府的所在地,中国最年轻也是最南端的城市。有中国最南端的邮局、医院、理发店等等。我们也给亲友寄出了中国最南端的问候。普通游客能去的地方不多,我们走马观花,也算到此一游。
海上风云莫测,前几天还是风和日丽,海面无风不起浪,突然通知台风将至,不得不提前两天返航。返航的当晚遇到了3米高的大浪(后来听说那晚的浪有4米),而且是侧浪。然而3米浪高已经是海钓小船能够承受的上限。
船体被大浪频繁的冲击剧烈摇晃,人站在船上即使抓着把手也是东倒西歪,左冲右撞,四肢根本不听使唤。大家都躲进船舱平躺着,以减轻这种颠簸带来的憋闷恶心和眩晕渾恶。
神奇的六爷在这种恶劣的条件下给大家煮了一大锅螃蟹粥和石斑鱼汤。并且端到船舱一遍又一遍的喊大家起来吃晚饭。没有人起身,只是有气无力的回应着:“吃不下,把灯关了吧,让我们睡会……”灯灭了,可是听觉更灵敏了,闭上眼就能听到船上乒乒乓乓咣当咣当的撞击声。
第二天才知道甲板上的两只大桶跳海了,厨房里的一口锅也破罐子破摔,放弃了自己……我手里紧紧抓着救生衣,闭上眼睛却清楚的看到狂风巨浪中一只小船在汪洋大海里奋力的前行。就在这么极度的身体不适和心理忐忑中异常清醒的渡过了这一路的风浪。具体有多长时间我没留意,只知道上一顿饭和上岸前的最后一餐中间大概间隔30小时。
千辛万苦才能抵达,吃穿住行都不享受的旅行,到底值得吗?“欲求人迹渔舟入,待觅仙音鹤羽通。”我相信每个人置身于那玻璃一样碧绿透明的海里,看着身边鱼群惬意的游来游去,心里就都有了答案。
有人说11000可以去马尔代夫,可以去巴厘岛了,我想说中国一样有很美的海岛,不一定国外的月亮就比咱们中国圆。西沙真的是眼睛的鸦片,精神的天堂,只需要看一眼,以后的岁月里便无法忘怀。
——作者——
婷哥,坐标上海。
一枚赤字30年的学渣,
听不懂上海话的单身汪,
最爱旅行的Mad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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