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山芹:一双筷子(10首)微刊NO.71诗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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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筷子
岁月的炉火煮着现实的炎凉
一双筷子如何能挑起一锅的惆怅
纠结的心情乱七八糟的滋长
一如沉重的石头,陷在泥泞的路上
被时光冲得越来越淡的情感
像迎风流泪的蜡烛
炽热的泪水,流到冰凉
我多想有一台能打磨日子的铣床
把锈迹斑斑的生活,铣得光亮
用了多年的那只粗瓷碗
如果能盛满笑容
在你面前，我愿双手捧上
※北大河
刚刚融化的北大河
像一条波光粼粼的鞭子
抽打着堤岸千疮百孔的硬骨
刚刚拱出的新绿
多像倔强地攥紧着的柔弱的怒
顺着河流指引的方向
采沙机的牙齿
咔嚓咔嚓地啃着河床的脊骨
饮鸩止渴的疼痛
在大厦高楼和柏油马路的混凝土
啜泣
我看见面目疮痍的河床
流淌着泥沙俱下的惊恐与浊污
那露出水面的
是一条柳根鱼的银腹
※四月的抒情
斗柄指东，星光泛滥在四月的夜空
寻找爱情的林蛙呱呱呱地
跋涉于铺天盖地的寂静中
一只夜鸟紧了紧羽毛的衣裳
蓄积着无可抗拒的力量
掠向天权星的方向
绒嘟嘟的毛毛狗摇晃着脑袋
仿佛在刚刚解冻的黑土地上，书空
看唐诗涨墨，看宋词飞白
由南而北的春风
抚动大地的草绿花红的琴键
一簇簇的达子香花是火一样的热情
我在心田埋下的种子，厚积而待发
在这美丽的四月，在一个叫做诗歌的
世界里，萌发淡淡的芽
又仿佛在寒夜里摸索着独行
一条叫做诗歌的手臂
渐渐触摸到了春天的黎明
※清明
再也闻不到
灶膛里的炭火烤熟土豆的味道
再也吃不到大铁锅里
熬豆角上面贴饼子
跪在坟头，泪眼朦胧
仿佛
祖母拿着香喷喷的玉米饼子
递给我。热腾腾的香气
缕缕都是——
儿时的记忆
※清明祭
清明，雪花总是那么恭敬
在这个悲伤与疼痛的日子
来掩盖大地的黑
陡然降低的温度
突如其来的倒春寒
就像当年，您
陡然失去的容颜
雪漫阴阳路
是天地间
撒在伤口上的一把盐
您生活的地方
是否也有人间的冷暖
十年了，整整十年
每到清明
都是雨雪缠绵
这一天
是您洒下的泪水吗？
还是，孙儿的思念
感地动天
地暗天昏。三千多个日日夜夜
是否养好
您累弯的腰板
那边的生活
应该不用
拼命去挣一日三餐
我猜想，您的日子
过得应该很舒坦
爷爷，奶奶
那张珍藏已久
——泛黄的相片里
永远是，笑容满面
充满了温暖
※三八节——值得纪念的日子
从日历牌里跑出
像罂粟的毒
我，已中毒三年
因你，锁定情缘
你如初春的燕子
带给我江南的温婉
你如太阳的火炉
点燃我内心
永远的诗歌
诗歌，那曾经的
隔岸的花
在今天
被三月的春水滋润
我在心里
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家乡，伊春
在祖国的版图上
有一块举着“林都”名片的地方
在这里，如果你有足够的视野
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蓝
那是天空的蓝。瓷器的蓝
也是波澜壮阔的蓝
叫做汤旺河的母亲
把烧红的夕阳摁进，河水
嗞啦啦的响声里，季节一点点变凉
迎来寒冷的还有
与森林唇亡齿寒的守林人
他们在先辈的脚窝里行走
高举星星的马灯，寻找山鼠遗漏的口粮
又像一只穿着翻毛皮衣的老山羊
在冰天雪地里啃着柳草根
反复地咀嚼着
家乡，家乡，家乡……
※给我讲故事的小姑娘
那时的我们很小，一起割猪草
你摇晃总角，带着春风跑
天地间都是你的笑
我们坐在半山腰
你像一只百灵鸟
而我，只是憨憨的望着你
傻笑
你说：一个当爸爸，一个当妈
在地上画一个小房子
就是我们的家
那孩子呢
你调皮的笑脸飞满了朝霞
孩子呀
到了晚上，那天上的星星
都在把眼睛眨
我们的故事，就这样长大了
你进城的那天，天空落下雪花
我站在那个半山腰
像百灵一样的你
在我的视线里，越来越飘渺
你当年画的小房子
已经成了断瓦残垣
到了天黑，星星
——也没出现
※我不说和我要说的
一位南方的朋友问我
伊春，关于秋天
问及家乡的秋天
我不说凋零，我不说肃杀
我不说——
怒号的秋风，将正午的天空扯下
我不说落叶
在风中翻滚、挣扎
我更不说——
茅屋被秋风所破，何处安广厦
我要说——
晴空一鹤排云上的天高云淡
我要说——
绿蚁红泥枫叶对醉颜
我要说——
脱掉叶子的外衣，树木的刚毅与骨感
我还要说——
乌带公路两旁的落叶松
大把大把撒着金针
脚下的路，金色灿烂
※无题
有位友人问我
爱情是文学作品永恒的主题
我的诗中，却少有
其实你哪里知道啊
三万九千里山川，安身立命的大树没了
苏雀可以北归，大雁可以南迁
无论走到哪，我都背着沉甸甸的家园
风花雪月，粉饰的句子
我哪敢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