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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冬天,原野枯黄一片,萧索的荒村横亘在阴暗的天底下,毫无生气,那时间,隔三岔五就下雪,感觉特别得冷,冬天天黑得又早,夜晚更是单调、阴冷、孤寂……
黑夜漫长长——
夜幕降临后,进入了那寒冷的冬夜,带着哨声呼呼作响的北风,不停地吼叫着,偶尔还能听到几声犬吠,让人感到恐怖。有时呼啸的北风挟着雪花,顺着不太严实的窗缝、门缝,钻入屋中,把缸里的水都冻成了冰。
晚饭后,我们兄弟三人铺好被窝,因温度太低,被子太凉不敢脱衣服,坐在里面,等被子不那么凉了再脱衣服。这一时段里奶奶纺线,娘就给我们做针线活,一间屋就那么一盏煤油灯,微弱灰暗的灯光一闪一闪地照得人影在晃动。我们没有睡意,奶奶一边纺线一边给我们念着歌谣:
“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大老鼠哭,小老鼠叫,一伙子蛤蟆来吊孝,咯嘎,好热闹”。
“风来了,雨来了,和尚背着鼓来了,你敲敲,我敲敲,吓得和尚背着跑”。
“小小子儿,坐门墩儿,哭着喊着要媳妇儿,要媳妇儿干嘛?点灯,说话,堵鸡窝,拿尿盆儿,叽哩卡啦上上门儿”。
“瞎话瞎话一大掐,锅台后面种着二亩瓜,绝户头家的小子来偷了,聋子听到了,瞎子看见了,哑巴就喊,瘸子就赶,一赶赶到个有水的干巴井里,一提溜小辫出来了,一看,原来是个小秃子”。
……
奶奶累了,娘就给我们讲一些神话故事和民间传说。如《嫦娥奔月》《孟姜女哭长城》《牛郎织女》……于是,我们从中知道了许多文化古籍中的故事,也知道了许多民间传说的奇闻异事。听着听着,不知不觉得就进入了梦乡,家长究竟什么时候睡觉我们全然不知。
有时奶奶给我们抓把黑豆在炉子上炒一炒,我们兄弟们按粒数一个一个地分。大的分的少,小的分的多。偶尔把窝窝头切成薄薄的片,放在炉子边上烤,烤得黄黄的,就是不吃咸菜也香极了。
最令人烦恼是推碾子。全村五十多户人家都到碾子坊挨个排队,说是碾子坊,其实是在原来土地庙上改建的简陋房子,并且部分房顶已经塌了下来漏了天,墙体早已破烂不堪,冬不遮风,夏不挡雨。里面就那么一盘碾子,忙得很。那时人们白天下地干活,乡村又没电,只能晚上去推碾子磨面。往往是哥哥端着一大簸箕玉米粒,还要放上笤帚和箩;我跟在后面一手端着煤油灯,另一只手抱着两根碾棍。到碾子坊不过二百来米,冻得手就生疼。哥排队还要等好长时间,我就到外面玩会儿。等到了后,哥会喊我,人家把灯吹灭,我们把灯兑着,放在墙窟窿里,这时小弟和奶奶也就来了。我们兄弟三人推,奶奶负责扫碾底,负责箩面。开始推时来回转圈觉得有点意思,越推越没劲,头有点晕,又累又冷又枯燥,有时为了取暖我们一齐跑几圈,奶奶会阻拦说:“别跑了,都掉地上了。”奶奶一边说一边弯腰拾起来,甚至半个玉米粒奶奶也要拣起来。等推完后,奶奶要细致地用力地打扫碾砣和碾底,直到干干净净……那时家家户户粮食极少,有一点就磨一点,所以推碾子这活儿是隔三岔五,连续不断,每天夜晚碾子坊都忽闪着昏暗的灯光,常常到了天亮。
艰苦也有趣——
童年的冬夜很长、很冷、很苦,但并不是毫无趣味,也有过好些快乐的游戏,至今还甜蜜地珍藏在柔柔的记忆里。我最不能忘记的是有月亮的晚上跑出去玩。
月亮露出了笑脸儿,给儿时的我们增添了胆量,大街小巷里跑哇、跳哇……特别喜欢烤火,几个小孩子卖力地拾柴,然后在墙跟儿处燃烧起一堆篝火,伙伴们在火光边淋漓尽致地宣泄快乐,看着熊熊燃烧的火苗,总是激动不已。有时,在一起摔跤、打雪仗,捉迷藏,追来追去比力量、比速度、比灵敏度。碰拐儿拼的则是耐性和毅力,一个人搬起一条腿单腿蹦跳,和另一个对手来回碰撞,我清楚地记得,还可以用脚踹,直至把对方碰倒了,就算赢了。
那时,村里孩子多,小伙伴们人数凑得多了,就玩“过关”游戏。两个主角挑选“人马”,然后手拉手,站成两队。一队高喊:雉鸡翎。另队喊:扛大刀。一队:俺家兵马随你挑。另队:挑谁去?一队:挑张三。另队:张三不在家。一队:挑你弟兄仨。另队:弟兄仨,不说话。一队:专挑李四来做贼。这时的李四拼命向对方力量较弱的地方冲去,这边的人紧紧地拉住手,若冲过去了,挑一人带走,冲不过去,留在对方队伍里,直至把一方的人马赢干净。这就叫“过关”。
那时村里有上级派来的工作组,社员们经常开会,每逢开会工作组的人员都教大家唱革命歌曲和革命样板戏,久而久之,社员们都能哼上几句了,再开会时,或是大家齐唱,或是让某人独唱,齐唱大多是“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天上布满星,地上亮晶晶……”“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东方红,太阳升,。有一次工作组人员非让我唱一段,我不怕人呀,就前去唱了一段《红灯记》中“临行喝妈一碗酒”,当时根本不知唱词是什么,更不懂唱词的含义,还以为是“临行喝罢一碗酒”才“浑身是胆”了。喝了酒胆子就壮了呀,常听说酒壮英雄胆,英雄还得靠酒壮胆,平常人更胆小了,我那时怕天黑,等长大了也喝酒,胆子就大了,就不怕天黑了。尽管不知道戏词的意思,大家开会唱,广播里天天唱,我也就跟着天天唱,放羊时更是放开喉咙猛劲唱。革命样板戏《红灯记》《沙家浜》《智取威虎山》的好多唱段都会唱,但是多数唱词不知道,只是顺腔摸调而已。
有时,我跑到大队部里,那屋子里人多,有吸烟的、有咳嗽吐痰的,气味虽然不好闻,但是那里炉火旺盛,是最暖和的地方。伴着摇曳的灯光,十几个人聚集在里面,年轻的在灯下打扑克,年老的坐着聊天,我喜欢听大人们谈天说地。我记忆中的好多神话传说、鬼故事都是在那里听到的,一直玩到深夜。回家时,遇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一想到那些鬼故事,我就两腿发软,浑身起鸡皮疙瘩,不由自主地向前一阵猛跑,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曾经最害怕——
八岁那年冬季磨面,是我平生最害怕的一次,至今刻骨铭心。当时村里还没有电,磨面要去离家约有四里的大队菜园里的机磨坊,是免费的,有专人看护,谁家磨面就去人自己磨。到年底了,村上磨面的人家相当多,需要排队,我推去的是一大袋子一百多斤,我用车推着很是费力,磨坊里的秤都称不起,记帐时写的是一百多斤。好不容易轮到我了,也是最后一家了。天已经大黑了,晚饭时间早已过了,一遍一遍这个磨呀,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终于磨完了,我个人收拾完后,走出磨坊,呀!天黑得像一口锅,伸手不见五指,远处有点灯火也好呀,可惜寒冬时节,十分冷清,天地间死一般的静寂。我自己推着小车行走在田间的小路上,大冬天,北风还嗖嗖地刮着,很冷。道路沟沟坎坎,推着小车是东扭西歪,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漆黑一片,心里十分害怕,平时听说的一些妖魔鬼怪的故事也一股脑地都浮现在了眼前……越想越害怕,越害怕还就越想,唉!还要路过三处坟地,突然听到了几声夜猫子叫,更是瘆人。总看到眼前有什么在晃动,还觉得身后有什么动静,时不时向后看看,什么也没有,心里“咚咚咚”直跳,似乎心都到嗓子眼了,紧张得上气不接下气,这四里的路程竟然是那么的遥远,终于到了村口,看到了村边人家昏暗的煤油灯光了。
端灯上夜校——
那时冬天常常上夜校。每人一盏小煤油灯,大部分同学是用小玻璃墨水瓶自做的,有的是从供销社买回来的。我们是四村合办的学校,要到外村去上学,上夜校时同学约定好在大队门口集合,然后一齐到学校。教室里每人一盏煤油灯,屋里烟熏火燎。老师非常认真地讲课,学生们仔细地写作业。
记得有一次算术考试,除了我和韩淑珍考得不错,其他同学考得可能是很不好,孙智慧老师上夜校讲课时十分生气,我记得最清楚的一句话是“淑珍和永钦能做对,你们为什么做不对?为什么?为什么?”连问了多少个“为什么”,随后就哭了,连哭带讲,然后又大声说:“我教不了了!”放声大哭起来,这时候,教语文的陈老师到讲台去劝,这才停止了哭泣。课也上不下去了,回到教室后面的老师办公室,孙老师突然又大哭起来,边哭边用力摇晃门子,又听到陈老师提高了嗓门说:“干嘛呀你,有什么用呢!分析一下问题出在哪里不就得了!”看到孙老师哭成那样,我们都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一个一个也哭了起来,我也跟着哭了……同学们最后表示以后认真学习,不辜负老师的一片良苦用心。
每次上夜校回来,第二天鼻子里都是黑色的油烟。洗脸时要专门清洗的。
……
转眼之间半个世纪过去了,如今想起儿时的生活,我的心里便自然会升起一种温馨的回忆。特别是对童年冬夜的记忆深埋在了心底,因为它曾伴随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忘的岁月,成为了我心中的一道美丽的风景。
作者简介
马永钦:
中学高级教师,全国模范教师,市管优秀专家。业余喜欢写作,写有诗歌400余首;撰写散文300余篇,先后在《衡水日报》《作文周刊》《杂文月刊》发表40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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