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会好吗:毛子

数显表

确立一种简洁、精准

而包罗万象的语言。

这是我从一个数学家那里获取的。

万物隐藏它的数显表，行进在

十进位制的大军中

——三围、空气质量、战争规模、贫困线

福乐彩、护舒宝的纯棉度、历史进程、经济指数

离婚率、核当量、无限可分的原子……

我想起民间的唱丧人，在守灵夜唱到：

——“天空好比鸡蛋清，大地才是鸡蛋黄。”

那么，我可以从混沌的世界中

描述一个少女的明亮吗

——那宇宙的第二种光速

这个沉沦世界升起来的

阿基米德浮力

深测度

失联不可说，零口供不可说。

不可说。

不说也是一种所得啊。

就像声音追着声音，

可前面依然

是无声。

哦无声，它有着怎样的

深测度。

谢谢无声之所赐。

谢谢乌云摆下的宴筳：

——这雷霆、闪电和大雨滂沱

而果戈里说的多好啊

——我怜悯你们

你们这些战无不胜的人……

这世界会好吗

重读加缪的《鼠疫》

恍然间，遇到了魏则西、雷洋、小悦悦和徐玉玉……

我尽力的躲避

但他们还是爬进

我的疫情

——“这个世界会好吗？”

突然想起殉道的粱济，临死前

巨川先生啊，江河而下

哀莫大于心死

你渺茫一问

我们已配受不起

夜行记

群峰起伏，仿佛语种之间

伟大的翻译

就这样穿行于峡谷中

我们谈起了人世的爱和变故

——谈起简体和繁体曾是一个字

弘一法师和李叔同，是一个人

昨天和明天，使用的是同一天

当谈到这些，天地朗廓，万籁寂静

惟有星河呼啸而来

像归宿，像起源

像终将到来的

临终关怀……

哎呀呀

我同时喜欢上了几个女人

这可能吗

我和她们都上了床

这轻浮吗

我吻过一个的内裤

这变态吗

她们其中一个是穿制服的警察

这刺激吗

我对她们说过相同的话

这虚假吗

我和妻子谈到她们

这找死吗

我只是一款人工开发的书写软件

这颠覆吗

睡前书

亡人节这天，我给鱼缸中的

父亲换水，花钵里的父亲施肥

打扫卫生，一粒细微的父亲

从尘埃里飘起来

它可能落到水泥的、棉布的、玻璃的

木质的、金属的、塑料的父亲身上

这一天，我事无巨细，总有遗漏

晚上入眠，想起

量子理论……

圆

圆从苍穹、果实

和上

找到了自己

它也从炮弹坑、伤口

穷人的空碗中

找到了

残损的部分

涟漪在扩大，那是消失在努力

而泪珠说

——请给圆

找一个最软的住所

所有的弧度都已显现

所有的圆，都抱不住

它的阴影……

        毛子，湖北宜都人，出生上世纪六十年代。曾获首届扬子江诗刊年度诗人奖，第七届诗歌奖等奖项。出版诗集《我的乡愁和你们不同》。现居宜昌，供职三峡文学杂志社。

主编：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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