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火花:如今湖南火柴厂仅剩一家

　　2017年3月27日，常德南海火柴厂，一名女工在给火柴上涂料。

生产线上，一名女工正在给火柴装盒。

组图/记者陈韵骄

　　“刺啦”一声，划过磷片，一枚火柴瞬间被点燃，有了一簇温暖的小火苗。这样的画面，已经离我们很远了，而就在3月26日，网上一组生产火柴的照片再次将人们的记忆之门打开，火柴又重新回到了大众的视线。虽然在各式打火机、燃气盛行的时代里，火柴的风光已不再，但任何一个没落的行业，都是一部工商史。

　　在常德鼎城区石板滩毛栗岗村，有一家火柴工厂。它是现如今全国为数不多的几家火柴厂之一，也是湖南唯一一家火柴厂。在导航软件上，显示的是该火柴厂“营业状态未核实”，其实它仍然在运营。

　　从最初有三个合伙人到现在只剩凌显海一个，他仍然相信，只要还有人明白火柴的好处，它就会继续存在下去。

　　一根火柴，需一到两个小时制作

　　从火柴的头部一直到快烧到手，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一根火柴的使命就此完成。殊不知，从一整块树段变成一根小火柴却需要一到两个小时，这是燃烧时间的几千倍。

　　南海火柴厂共有3个车间，100多名工人，分管锯木头、刨皮、切片、上火药、装盒等工序。

　　几个精壮的工人将砍成一段段的木材搬到切割机前，或者干脆用专业的去皮工具人工刨去树皮；然后，一颗被削得圆圆的木材会被送往刨片机里过一趟，木材就被削成了薄片；把木头片们摊平、码齐了放在传送带上，等待它们的是疯狂的“改造”，通过切割机，木片就变成了均匀、细小的火柴梗，再经过筛选、烘干等程序，火柴梗便完成了。

　　另一边，是火柴的精华——火柴头的制作。首先在火柴梗的一头打上蜡，接着就是涂彩色“药水”。这些彩色的“药水”实际上是氯酸钾、二氧化锰、硫磺、玻璃粉等的合成物，尽管负责“上药”的工人会戴上口罩，但药液的气味还是令她有些眼神迷离。她将药液的阀门打开，然后适时关上，保证传送机上密密麻麻的火柴梗上全都戴上了“帽子”。

　　一根火柴做好后，接下来要做的是将装它们的盒子贴上标签、刷上磷片，最后打包好，如此，一盒市面上售卖的火柴就做好了。

　　命运从“供不应求”到“不愿多说”

　　1984年，在常德毛栗岗村有家火柴厂，是当地较有名气的乡镇企业。之后，随着液化气、打火机等助燃物的普及，使用火柴的人锐减，全国许多火柴厂濒临倒闭，这家火柴厂也是其中之一。

　　2000年，一个名叫凌显海的广东人来到了毛栗岗，将已倒闭多年的常德火柴厂盘了下来，更名为南海火柴厂，一直经营到现在。

　　3月27日，离厂房还有数米的距离，记者就已经听见了机器轰隆隆的声音，走进南海火柴厂大院，跟人交谈都要靠喊。在工作车间，流水线上的工人们正在聚精会神地工作，有的在装盒、有的在运货，虽然每道工序都实现了机械化，但工人们都并未懈怠。

　　“以前有上百个工人，现在只有七八十个啦。”凌显海有些自嘲地说，盘下火柴厂后，他收购了16家倒闭的火柴厂设备，购买了6个著名火柴商标，并且引进了来自沈阳、河南、江西、湖南等地的十多位技术骨干，他们是火柴厂得以运营下去的中坚力量。

　　“厂子里有些机器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凌显海回忆，他刚来毛栗岗时，由于需求量大，自己卖的火柴很快供不应求。2003至2005年，这是南海火柴厂的巅峰时代，那时的工人常常自愿加班。

　　“但是后来村里的路越修越好，可能年轻人发现外面有更好的机会了吧。”随着时代的演变，火柴的影响力逐渐被削弱。原本厂子里有三个合伙人，由于火柴销量下降、长年拿不到分红，现如今只剩下凌显海一个了。“他们觉得不赚钱，自动退出了。”当被问到现在火柴厂一年的产量为多少时，他婉拒道：“不太好，还是不说了吧。”

　　出路

　　让更多人意识到火柴的好处

　　“现在我叫得上名字的火柴厂也就那么七八家了，”从最初的全国200多家火柴厂锐减到只有几家，凌显海的南海火柴厂可以说是幸运的，“特别感谢村民一直支持我。”

　　村民除了是劳动力的来源之外，还是主要的消费者。工厂一位负责人刘子珍表示，目前火柴主要是销往广东、广西、云南、贵州、长江以南的一些地区，“南方的一些农村用得比较多”。特别是长江沿岸的一些省份，在祭祖、烧香、拜佛时，一定会用火柴点燃。“因为‘柴’与‘财’谐音，寓意比较好。”

　　然而，亏损、利润低、生产设备陈旧、原材料成本提高几乎是整个火柴行业面临的最大难题，凌显海也在思考传统行业的新出路，虽然现在火柴销售主要以低端消费人群为主，但他正在试图开发一些精品，让更多的高端人群意识到火柴的好处，例如生日火柴、芳香火柴、广告火柴、宾馆火柴等。

　　“我的车里平时只会放火柴，而不是打火机。”他认为，火柴在安全性、环保性方面比起用气体燃烧的打火机有天然的优势。“可能抽烟的人会有感受，火柴点出的烟跟打火机点的味道不一样。”凌显海表示自己还没有想好怎样劝说大家都用火柴，但是他相信只要还有人明白火柴的好处，它就会继续存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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