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承林草于微信:儿时忆旧三十七

陶承林草于微信一八年三月十九日凌晨

       小城里除了剃头匠挑子一头热，走街窜巷集居于老县政府南广场外剃头，和东大街锡剧团红围墙外，还有三五个剃挑子一头热，相伴于炸炒米的摊子和丁皮匠担子之傍，劳作其间，靠墙根那披头散发浑身荤油滓子的八贤王，在那里捉蚤子晒太阳。
       在五十年代红围墙对面有国营理发店，还有板门口盐湾酒家傍，任家老虎灶对面，一个小店面，挂着一块招牌，黄得龙理发店。当年还是有名气的，黄得龙身材不高，一双大眼睛亮而有威，两道剑眉，走路身板一看，曾是练武之人。黄得龙自持手艺高超，修面，掏耳朵使顾客舒服的不可名状。当年不願参加公私合营，甘做个体经营户，居家开店，他的家是青砖瓦房，门面是一排玻璃木窗，两扇对开玻璃木门，从外面一览无遗。一张白色理发躺坐椅，放在镜子前，靠墙两张长板橙供顾客坐等休息，墙壁上一张上海月历年画，三十年代摩登美女一付酒窝对着你笑。屋顶上悬挂一只鸟笼，笼里面两只黄雀上窜下跳，鸣声悦耳，木板隔的墙壁后面是一张大床，父子三人睡在一张床上，妻子因病早逝，大儿子叫大黄，小儿子叫健儿，三人相依为命，靠黄得龙理发手艺，养活一家老小，后门有一个院子，地上有当年练武的器具，有石担子，石锁，石亚铃，还有石五爪等，后院墙边堆很多来自于竹镇芝麻岭，烧火木材和红草，草堆的比墙高(盐湾酒家借他家院子堆放)，爬上去可看到人武部大院子，那时候这里聚集了很多左邻右舍的小炮子子，(板门口，东大街，后街，长江电影院一带小炮子子都喜欢在他家玩，黄得龙待小炮子子很和善，在这里无拘无束)大家在这里和他家兄弟练练武，(举石担子练肌肉，拉拉哑铃开开胸，摔摔石锁练膀力，翻翻五爪练五指，)吹吹牛皮，爬爬草堆，还把草堆垒成草窝，冬天躺在里面很暖和，曾经有小炮子子放错误，怕大人打，躲在里面过夜，那时他家是小炮子子们的天堂。
       黄得龙是手艺了得的理发师，(街头剃头担子只能称剃头匠，在小城里称名字的理发师不多，一般人只称陈剃头，张剃头，王剃头)他交结三流九教，有老江湖味道，见多识广，还会推拿治疗腰病。
       当年你走到板门口就会闻到烫发的焦胡味一阵阵飘过来，一个个小杆子，烫着飞机头时髦的发型，从店中走出来，(那时还没有化学烫，用一只煤球炉，到盐湾酒家大锅灶下，拿一些木炭放在煤炉里，用烫发专用火钳放在火里加热，看好火候，拿起来烫头发，一阵青烟四处飘逸，一会儿功夫，头发成型)不落伍于当年大上海发型。
      他不单理发手艺了得，还会说小城历史武侠人物，听得顾客和小炮子子们如痴如醉不願离去。记的他当年说小城近代人物达子敬智斗山东武林高手之事，由于说精釆，半个世际过去了，至今还记得他当年那说故事的动作和印象，话说达子敬当年是小城练武之人，是回民达家巷人，达子敬打山东马猴，他把全过程说的很仔细，还带动作示范，如何打死马猴，好似他就在现场。达子敬捏毛竹根吓退山东好汉，达子敬斗和尚
       (达子敬打马猴的消息传开后，各地武侠都很佩服，偏偏少林寺的法能和尚不服气，要去访访他，看他到底有什么功夫。这老和尚到了小城住大峰旅馆，天天打听达子敬家住在那里。有人暗地告诉达子敬了，达子敬心想:人家练一身功夫也不容易，何必跟人家争雌雄呢？他就对家里人讲，如果老和尚找上门来，就说我出门贩牛去了，一年半载不一定回来。
       再说这老和尚访到他家，没遇到本人，就想了个主意，扎了笆斗大的木鱼子，外面用白铁皮子包起来，敲起来吵死人。用它去化缘，不管人家给钱多少，都故意嫌少，拚命敲。这样一来，店家一定会请达子敬出面的。
       笫二天，老和尚化到十字街杜家中药店门口。杜家给了钱，他又敲，敲了再给，给了再敲。杜家老板急了，就不理睬他了，哪知道这老和尚把木鱼捧到柜台上敲。杜家老板看出是存心闹事的了，只好去请达子敬。达子敬一想，这明明是故意找岔子。不出面吧，抹不过杜家面子，一出面就必然要有一伤。他想来想去，想出个两全之计，忙打扮成杜家伙计模样，从杜家后门进来，端了一盆水走到柜台里，拿起一地鸡毛掸子帚在柜台上刷灰，刷到木鱼旁，还故意摆出让过木鱼的架式，仅仅让掸帚头子上的鸡毛往木鱼边上一掸，乖乖，木鱼就被摔到街心里去了，老和尚看了，知道这就是达子敬，功夫比他强多了，当下就念声阿弥陀佛。到街心捧起木鱼，就走了。)
       达子敬智斗盖标最后和山东好汉盖标，从寻仇到结为好友等，小城现实版，口传武侠传奇，听得大家在他店里留恋忘返。
他的理发店生意兴隆，还有很多老腰病者来请他推拿，他好似有气功，常运气在患者上下推拿，一会儿功夫，患者弯着腰哼着痛进门来，在他三下五除二推拿下，患者直着腰舒服的走出店去。一晃半个世际过去了，如今盐湾酒家，黄得龙理发店，任家老虎灶，那些熟悉的小城春秋，巳斗换星移，代之而来的高楼大厦，难寻旧日的痕迹，黄得龙应该作古了，他当年所说小城武侠，在南京民间故事还有记录，而我们那时代的生活好像就在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