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技能的熟练需要一个人几十年的训练和实践,一项工艺的传承则需要几代人的坚守。
手编竹具是农村劳动人民日常生产、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用具。过去,农村每家每户都会备着几个手编竹具,或是防日晒避风雨的竹笠,又或是装柴草用的草篮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农事生产的变化,这些手编竹具渐渐淡出了大家的生活。
但在昨天,记者来到了周王庙镇石井村一个名叫“篾竹埭”的地方,听这名字就知道这里与竹子有关。
100余户的小村落
却有百年竹编史
“篾竹埭”是一个小地名,坐落在上塘河南岸,约有100余户人家,在周王庙镇石井村小有名气。“篾竹埭的人做竹具很厉害,据我所知已有100余年历史了。很多人打小就开始学做竹具了。”村里工作人员告诉记者。
来到篾竹埭,乍一看这里和村里的其他地方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一些居民家门前堆放着竹片和竹条。这些竹片和竹条的形状各异,颜色分青色和黄色两种。
朱兴林正在用砍刀劈竹片
正当记者观察竹片和竹条时,一阵铿锵有力的敲击声传入耳中。循着声音,记者来到了朱兴林、钱法仙夫妇家中。只见今年61岁的朱兴林上身穿着白背心儿,下身围着围裙,两腿分开跨在一根有4米多的毛竹上,一手握着两个大铁钉固定在毛竹上,一手握着锤子弯腰敲打。两个大铁钉在朱兴林灵活的动作下仿佛两条腿一样灵活地一路往下,配合着锤子的敲打,长长的毛竹从顶部慢慢分裂开。
朱兴林用砍刀劈竹片
朱兴林笑着说:“这是从安吉进来的毛竹,个头很大。刚刚那叫‘破竹’,得把毛竹一点点劈成细小的竹片和竹条。”
果然,他用这一方法将毛竹劈成了两半,再用一把砍刀将其分成更小形状的竹片和竹条。朱兴林用砍刀劈竹片时底下垫着一个类似砧板用途的木桩。在破竹过程中,朱兴林的动作不带一丝停顿和犹豫,熟练得就像与生俱来的本事。
朱兴林正在破竹
另一头,朱兴林的妻子、同样61岁的钱法仙正在飞快地编织一种名叫“谷箩”的竹具。
只见钱法仙坐在矮凳上,左手握着编织了一半的谷箩底部飞快地旋转,右手的大拇指和无名指灵活地走动在竹条间。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速度快得像是机械操作。
这样的技艺可不是一天两天练成的。钱法仙和丈夫都是在10多岁时开始学做竹具的,现在有近50年时间了。
还未完成的谷箩
“我家从我奶奶辈起就以做竹具为生。奶奶就是靠着做竹具养活了几个孩子。我最早也是跟奶奶学做竹具的。”钱法仙一边编织,一边告诉记者。
外乡人徐培水组织办厂
篾竹埭迎来鼎盛时期
篾竹埭里类似朱兴林夫妇这样做了一辈子竹具的人还有很多。今年79岁的朱阿兴也是一个。
这位满头白发的老爷子以前是做竹具的好手,这几年年纪大了,身体吃不消才停下来。
“当年我们篾竹埭还有一个称号叫‘钱塘江竹器厂’,是由我师父徐培水带领大家组建的。最鼎盛的时候有七八十户人家在厂里工作呢!”朱阿兴骄傲地说。
东阳竹编(图片来源于网络)
朱阿兴口中的师傅徐培水老家在金华东阳,后来到篾竹埭做了上门女婿。和篾竹埭相似,东阳当时的竹编工艺也很发达。徐培水将东阳精湛的竹编技术带了过来。在徐培水来之前,篾竹埭居民制作竹编的生活用具较多;而在他到来之后,大家更多地开始制作农用竹具。上个世纪60年代,徐培水带领大家组建了钱塘江竹器厂。编织竹器当时所使用的毛竹原料大多从长安买进。而厂里生产的竹器通过当时的供销社销往市里各个乡镇。
竹编(图片来源于网络)
上世纪60年代到80年代的这二三十年是篾竹埭的竹编匠人们最辉煌的时候。
竹编器具市场不断缩小
篾竹埭最后的竹编匠人仍在坚守
到了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因为大时代环境的影响,钱塘江竹器厂解散了。厂里的工人开始单干。大家开始在家里编织竹具,销路也需要自己操心。
朱阿兴说,当时他每天早上骑着自行车,车上放着尽可能多的谷箩、畚箕等竹编器具赶往市区或更远的桐乡等地摆摊销售。“有时候,一路走一路吆喝,就想着多卖掉些。”朱阿兴回忆道。
竹编器具(图片来源于网络)
饶是朱阿兴这一代人不断努力吆喝叫卖,随着时间的推移,竹编器具的销量仍是慢慢衰减。篾竹埭的年轻一代大多也都走出家门从事各类行业。
篾竹埭从事竹具竹编的人从原来的八十多户渐渐减少到现在的十余户。
“为何没有去外打工或是学一门新的手艺呢?”记者问朱兴林夫妇。
“从小就学的手艺,丢了多可惜,而且做了几十年,心里都对这手艺有感情了。不想丢,也不能丢。”朱兴林笑着说。
竹编谷箩(图片来源于网络)
现在,妻子钱法仙每天大约能做七八个谷箩,与年轻时的日产十几个相差甚远,朱兴林破竹的力气也小了许多。但他们还是决定坚持下去。
“我们或许是篾竹埭最后一代竹编工匠。只要我们还做得动,那就一直做下去。”钱法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