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大热的《至爱梵高》让许多人第一次接触到了油画动画,当油画朦胧的笔触和厚重的质感以动态展现,它独特的魅力也透过银幕得到了无限放大。然而《至爱梵高》并非油画和动画的首次结合,早在上个世纪的俄罗斯就有人开始尝试以油画制作动画短片,并取得了不凡的艺术成就。
1957年7月17日出生于俄罗斯雅罗斯拉夫尔州乡村的亚历山大·彼德洛夫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使用自己的指尖来涂抹油彩的动画师。
他以手绘的方式在玻璃板上画出每一帧,这个过程一般要重复进行三万次,所以他的每一部作品都要花好几年的时间才能完成。
在彼德洛夫从影的二十年间,他仅完成了五部短片,而其中四部都获得了奥斯卡提名。
1999年,他克服了环境与技术带来的种种困难,制作出了具有超强震憾力、情节曲折的《老人与海》,最后夺得奥斯卡最佳动画短片奖,他也是首位获奥斯卡的俄罗斯动画家。
彼德洛夫的作品多以文学名著为题材,包括屠格涅夫、海明威、陀思妥耶夫斯基等作家作品。他的动画带有强烈的个人风格,往往以非常写实的风格表现人物、动物和风景;而在描写人物的内心情绪及梦境时又显得极其浪漫奔放。
1
《春之觉醒》
(2006)
离我约有几步路远的草地上,在那翠绿的木莓丛中站着一个亭亭玉立、婀娜多姿的高个儿少女,她穿着一件带条子的粉红色衣服,头上包着一块白头巾;有四个年轻人紧紧地围住了她,她拿了一些灰色的小花朵轮流地打他们的前额......
......我忘却了一切,目不转睛地望着那苗条的身材、那颈脖和美丽的双手、那白头巾下面有点儿蓬乱的淡黄色头发、那双半张半闭的聪慧的眼睛和睫毛,以及睫毛下面那娇嫩的脸颊……
——屠格涅夫《初恋》
本片改编自俄国文学家伊万·什梅廖夫(Ivan Shmelev)的短篇小说《爱情故事》。故事发生在19世纪末俄国的一座小镇上,主角Anton是一个16岁学生,情窦初开的少年沉浸于屠格涅夫的小说《初恋》,憧憬着属于自己的齐娜依达。
年轻的女佣帕莎对Anton关怀备至,察觉帕莎似乎对自己暗含情愫的Anton兴奋不已,向帕莎送出一只蓝色的玻璃小鸭作为信物。然而出身低微的帕莎总是混迹于下人之间,成年男子充满暗示挑逗的玩笑激起了Anton的醋意,更引发出对帕莎的不满。
此时隔壁的时髦女子引起了Anton的注意,她成熟优雅,美丽神秘。Anton将疯狂的迷恋全部倾注到了她的身上,写去一封封字句缠绵的情书。平凡的女佣和幻想中的“女神”,少年的初恋究竟会何去何从,伴随春天一同觉醒的是年少时代蓬勃而纯净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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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老人与海》
(1999)
鲨鱼飞速地逼近船梢,它袭击那鱼的时候,老人看见它张开了嘴,看见它那双奇异的眼睛,它咬住鱼尾巴上面一点儿的地方,牙齿咬得嘎吱嘎吱地响。鲨鱼的头露出在水面上,背部正在出水,老人听见那条大鱼的皮肉被撕裂的声音,这时候,他用鱼叉朝下猛地扎进鲨鱼的脑袋,老人直朝它扎去。他使出全身的力气,用糊着鲜血的双手,把一支好鱼叉向它扎去。他扎它,并不抱着希望,但是带着决心和十足的恶意。
——海明威《老人与海》
这部20分钟的动画短片展现了高度的技术层次,完全在玻璃上创作而成。彼德洛夫利用玻璃的不同层面进行制作,在一层上制作人物,同时在另外一层上制作背景,灯光逐层透过玻璃而拍摄一帧画面,然后他再通过对玻璃上的湿彩色进行控制来拍摄下一幅画面。在这部影片中,该过程重复进行了29,000次,这项辛苦的工作持续了将近三年。
公映后《老人与海》受到世界各地高度的赞誉,并获得奥斯卡最佳动画短片奖及安锡国际动画节最佳动画短片奖。
这是一部大家并不陌生的作品,本片不但对小说的重点情节进行了精彩重现,更是将大量注意力投放在了对海洋风景的刻画上。透过一帧帧精美绝伦的画面,我们看到了《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也看到了《大鱼海棠》。
A man can be destroyed but not defeated.
渺小的人类和无垠的海洋在惊涛呼号之上进行着最残酷壮烈的斗争,而勇士的灵魂也正因此得以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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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美人鱼》
(1997)
坐人舱位,荡开船桨,击打灰蓝色的海面。当我们离岸的距离近至喊声及达的范围,走得轻巧迅捷,塞壬看见了浙近的快船,送出甜美的歌声,朝着我们飘来:“过来吧,尊贵的俄底修斯,阿开亚人的光荣和骄傲!停住你的海船,聆听我们的唱段。谁也不曾驾着乌黑的海船,穿过这片海域,不想听听蜜一样甜美的歌声,飞出我们的唇沿——听罢之后,他会知晓更多的世事,心满意足,驱船向前。我们知道阿耳吉维人和特洛伊人的战事,所有的一切,他们经受的苦难,出于神的意志,在广阔的特洛伊地面;我们无事不晓,所有的事情,蕴发在丰产的大地上。 ”
——《奥德赛》
捕鱼少年和虔诚的教徒老人生活在大海边。一个冬天,少年偶然从大海里将一个奋力挣扎的女子救上岸,当他从住处取来衣物想给女子暖身时,女子却神秘消失不见了。春天来临,女子又一次出现,并将海边垂钓的少年呼唤,两人坠入爱河,纵情欢乐。
目睹这一切的老人显得心事重重,关于美人鱼前世今生的秘密被逐渐揭晓,老人日夜忏悔的罪孽到底因何而来,而少年和美人鱼的奇异之恋又将迎来怎样的结局呢?
由于制作时间较早,这部短片从画质上看来较为粗糙,却刚好恰如其分地为本来就有几分诡异的故事增加了朦胧昏暗的氛围。项链、烟尘、老人、独木舟,在回忆和现实的交织中,关于爱和欲望的真相浮上水面。
她不仅是妩媚天真的人鱼,也可以是狰狞致命的海妖。
彼得洛夫的动画作品都篇幅短小,但所有看过其作品的人无一不被其深深震撼打动,那是全人类共有的关于美和艺术的深刻共鸣。
他对艺术有着狂热的追求,会讲故事,能画出十分流畅而具有艺术观赏性的画面;他的电影粉丝遍布世界各地,他的作品好评如潮,然而在2009年的一次采访中,彼德洛夫透露,自己的长片计划因为资金问题被搁浅了。他用之前挣的余钱,一边拍电影,一边寻找合作伙伴和投资人。
我们无法想象一部彼得洛夫式的动画长篇会是一场怎样庄严盛大的感官盛宴,也同样无法想象以玻璃手绘的方式来制作一部电影背后付出的艰辛和坚定。《老人与海》中那位不顾一切与自然拼死搏斗的圣地亚哥何尝不是他本人追逐梦想的生动写照。
他以自己的方式理解着俄罗斯,将文学,动画与人生哲思融会贯通,再将它们以美学传递,赋予生命,或许我们可以将《荒唐人的梦》其中的一句话对此进行概括:
哪怕这梦永远不能实现,哪怕不会有什么天堂(这一点我已经明了!)——可我还是要去传道。其实,这很简单:只消一天,一个小时,一切便会一蹴而就的!重要的是你要像爱自己那样去爱别人,这是关键所在,这也就是一切,别的什么都无所谓,因为你马上就会知道如何建立起天堂了。我将参加斗争。只要大家有此心愿,那么便会马到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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