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点进来,那么我希望妳能看完)
毛毛捏着木头的手,对我说:“……五年前的一天,我陪她逛街,我鞋带松了,她发现了,自自然然地蹲下来帮我系上……我吓了一跳,扭头看看四周,此时此刻这个世界没有人在关注我们,我们不过是两个最普通的男人和女人……我对自己说,就是她了,娶她娶她!”
一个叫木头,一个叫马尾
2007年夏天,你在厦门吗?
你在高崎机场遇到过一个奇怪的女人没?
你在厦大白城的海边遇到过一个奇怪的男人没?
(一)
马鞍山的午夜,街边的大排档。
毛毛捏着木头的手,对我说:……五年前的一天,我陪她逛街,我鞋带松了,她发现了,自自然然地蹲下来帮我系上……我吓了一跳,扭头看看四周,此时此刻这个世界没有人在关注我们,我们不过是两个最普通的男人和女人……我对自己说,就是她了,娶她娶她!
木头哎哟一声轻喊,她嘟着嘴说:毛毛你捏痛我了。
毛毛不撒手,他已经喝得有点儿多,他眉开眼笑地指着木头对我说:我老婆!我的!落霞
我说:你的你的,没人和你抢。
他眼睛立马瞪起来了,大着舌头,左右睃着眼睛喊:谁敢抢我砸死谁!
我说:砸砸砸砸砸……
在我一干老友中,毛毛是比较特殊的一个。
他的社会标签定位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也当歌手,也开酒店,也做服装,也开酒吧,也弹吉他,也弹冬不拉,也玩儿自驾,也玩儿自助游……我的标签就不算少了,他的比我只多不少,总之,蛮神秘的一个人。
不仅神秘,而且长得坏坏的。
他是个圆寸宽肩膀的金链汉子,煞气重,走起路来像洪兴大飞哥,笑起来像孙红雷饰演的反派。
由于形象的原因,很多人不敢确定他是否是个好人,纷纷对他敬而远之。
他自己却不自知,和我聊天时常说:咱们文艺青年……我心说求求你了,你老人家摘了金链子再文艺好吗?好的。
我婉转地跟毛毛说:咱们这种三十大几的江湖客就别自称文艺青年了,“文青”这个词已经被网上的段子手们给解构得一塌糊涂了,现在喊人文青和骂人是一样一样的。
他皱着眉头问我:那我就是喜欢文艺怎么办?
我默默咽下一口血,道:那就自称文氓好了,不是盲,是氓……氓,民也,多谦虚啊。
他点头称是,转头遇见新朋友,指着我跟人家介绍说:这是大冰,著名文氓。
……
我终于知道他们南京人为什么骂人“呆B”了。
除了有点儿文艺癖,毛毛其他方面都挺正常的。
他蛮仗义,江湖救急时现身第一,有钱出钱有人出人,不遗余力,事了拂身去,不肯给人还人情的机会。
2013年下半年,我履行承诺自费跑遍中国,去了百城百校做演讲,行至上海站时辎重太多,需要在当地找辆车并配套个司机。我抠,懒得花钱去租赁公司包车,就在微信朋友圈发消息,还好还好,人缘不错,短短半天就有八九个当地的朋友要借车给我。遗憾的是只有车没有司机——大家都忙,不可能放下手头的事情专门来伺候我。
我左手拇指不健全,开不了车,正为难着呢,毛毛的电话打过来了,他讲话素来干脆,劈头盖脸两句话电话就挂了:
把其他朋友的安排都推掉吧,我带车去找你,你一会儿把明天接头地点发给我,接头时间也发给我,好了,挂了哈。
毛毛和人说话素来有点儿发号施令的味道,不容拒绝,我也乐得接受,于是转天优哉游哉地去找他会合。
一见面吓了我一跳,我说毛毛你的车怎么这么脏?
他咕嘟咕嘟喝着红牛,淡定地说:从厦门出发时遇见下雨,进上海前遇见刮风,怕耽误和你会合的时间,没来得及洗车。
正是台风季节,整整1000公里,他顶风冒雨,生生开过来了。
这是古人才能干出来的事儿啊,一诺千金,千里赴约。
事儿还没完,上海之后,他又陪我去了杭州。
我的“百城百校畅聊会”自掏腰包,盘缠紧张,他替我省钱,说他开车拉我的话能省下些路费。于是,从上海到杭州,杭州到宁波,宁波到南京,南京到成都,成都到重庆……毛毛驱车万里,拉着我跑了大半个月,一毛钱油钱都不让我出。
有时候我想抢着付个过路费什么的,他胳膊一胡噜,说:省下,你又没什么钱。都是兄弟,感激的话无须说出口,钱倒是其次,只是耽误了他这么多的时间,心中着实过意不去。
毛毛说:时间是干吗用的?——用来做有意义的事情呗。你说,咱们现在做的事情没意义吗?
我说:或许有吧……
他说这不就结了吗?我又不图你的,你又不欠我的,所以你矫情个屁啊,有意义不就行了!
我:……
我白当了十几年主持人,居然说不过他,逻辑推衍能力在他面前完败。
从上海到重庆,毛毛时有惊人之举,都是关于“意义”的。我不想让毛毛只给我当司机,每场演讲的尾声都邀他上台来给大家唱歌。他本是个出色的弹唱歌手,不仅不怯场,且颇能引导场上气氛。复旦大学那场是他初次上场,他一上来就说:我上来唱两首歌,让大冰歇歇嗓子而已,大家不用鼓掌。
又说:我电焊工出身,没念过大学,能到这么高端的地方唱歌是我的荣幸,要唱就唱些有意义的歌,我好好唱……你们也好好听,这才有意义。
众人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他一扫琴弦,张嘴是周云蓬的《中国孩子》:不要做克拉玛依的孩子……
毛毛的声线独特,沙哑低沉,像把软毛刷子,刷在人心上,不知不觉就刷忧郁了。
从上海刷到南京,从华东刷到巴蜀,《中国孩子》《煮豆燃豆萁》……这都是他必唱的歌。
毛毛和我的审美品位接近,都喜欢意韵厚重又有灵性的词曲,民谣离不开诗性,我最爱的诗集是《藏地诗篇》《阿克塞系列组诗》,诗人叫张子选,是我仰之弥高的此生挚爱。
好东西要和好朋友一起分享,数年前我曾推荐毛毛读张子选的诗。他一读就爱上了,并把张子选的《牧羊姑娘》由诗变曲,百城百校的漫游中,他把这压箱底儿的玩意儿搬出来,数次现场演绎。
每次唱之前,他都不忘了嘚啵嘚啵介绍一下作者,我悬着一颗心,生怕他把人家张子选也介绍成文氓。
毛毛普通话真心不好,浓重的南京口音,他不自觉自知,介绍完作者后还要先把诗念一遍。
怎么办,青海青,人间有我用坏的时光;怎么办,黄河黄,天下有你乱放的歌唱。
怎么办,日月山上夜菩萨默默端庄;怎么办,你把我的轮回摆的不是地方!
怎么办,知道你在牧羊,不知你在哪座山上;怎么办,知道你在世上,不知你在哪条路上。
怎么办,三江源头好日子白白流淌;怎么办,我与你何时重遇在人世上……然后开唱。
唱得真好,大家给他鼓掌,他蛮得意地笑,不掩饰。
笑完了还不忘画龙点睛,他冲着场下说:……唱得好吧,你们应该多听听这种有意义的诗歌。
我汗都快下来了,我去年买了个表的,你这个呆B真不客气。
一般毛毛演唱的时候,我会让全场灯光调暗,让在座的每个人开启手机的手电筒功能。
大家都蛮配合,埋头调手机,一开始是几只萤火虫,接着是停满点点渔火的避风塘。
渐渐地,偌大的礼堂化为茫茫星野,壮观得一塌糊涂。
怎么办,青海青。
舞台上有你乱放的歌唱,
人世间有我用坏的时光。
(二)
我的身份标签多,故而演讲涵盖面较广,其中有一小部分涉及旅行话题,但弘扬的不是泛泛的旅行观。
我不否认旅行的魅力。
旅行是维他命,每个人都需要,但旅行绝不是包治百病的万能金丹,靠旅行来逃避现实,是无法从根本上解决现实问题的。
盲目地说走就走,盲目地辞职、退学去旅行,我是坚决反对的。
一门心思地浪迹天涯和一门心思地朝九晚五,又有什么区别呢?真牛B的话,去平衡好工作和旅行的关系,多元的生活方式永远好过狗熊掰棒子。
可惜,有些读者被市面上的旅行攻略文学洗脑太甚,不接受我的这套理论,在演讲互动环节中颇愿意和我争执一番。
我颇自得于己之辩才,社会场合演讲时很乐意针锋相对、剥笋抽丝一番,但大学演讲时碍于场合场地,实在是难以开口和这些小我十几岁的同学辩论。善者不辩,辩者不善,顾忌一多,往往让自己为难。
有一场有个同学举手发言:大冰叔叔,你说的多元中的平衡,我觉得这是个不现实的假设,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实例。每个人的能力和精力都有限,生活压力这么大,怎么可能平衡好工作和旅行的关系?我觉得不如说走就走,先走了再说,我年轻,我有这个资本!
我捏着话筒苦笑,亲爱的,你一门心思地走了,之后靠什么再回来?
正琢磨着该怎么婉转地回答呢,话筒被人摘走了,扭头一看,是毛毛。
他皱着眉头看着那个女同学,说:你个熊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儿?
全场都愣了,他大马金刀地立在台上,侃侃而谈:你年轻,你有资本,有资本就要乱用吗?能合理理财干吗要乱花乱造?鸡蛋非要放到一个篮子里吗?非要辞职退学了去流浪才叫旅行吗?我告诉你,一门心思去旅行,别的不管不顾,到最后除了空虚你什么也获得不了。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就是个例子!
一堆人瞪大眼睛等着听他的现身说法与反面教材。
他却说:你不是说没人能平衡好工作和旅行的关系吗?我今年三十多岁了,过去十来年,每年都拿出三分之一的时间在旅行,其余的时间我玩命工作。我盖了自己的厂子,创出了自己的服装品牌,搞了属于自己的饭店,我还娶了个漂亮得要死的老婆,我还在厦门、南京都分别有自己的房产……别那么狭隘,不要以为你做不到的,别人也就做不到。
当着两千多人的面,他就这么大言不惭地炫富,愁死我了。
毛毛力气大,话筒我抢不过来。
他接着说:……我不是富二代,钱都是自己一手一脚挣出来的,我也是背包客,可我的旅行从来没影响到我的工作,同样,工作也没影响我的旅行。旅行是什么?是和工作一样的东西,是和吃饭、睡觉、拉屎一样的东西,是能给你提升幸福指数的东西而已,你非要把它搞得那么极端干吗……
他忽然伸手指着我问众人:你们觉得大冰是个牛B的旅行者吗?
众人点头,我慌了一下,怎么绕到我身上了?要拿我当反面教材?
毛毛说:你们问问大冰,他当主持人、当酒吧老板、当歌手、当作家,他的哪项工作影响过他的旅行了?他旅行了这么多年,他什么时候辞职了?什么时候一门心思地流浪了?总之,世界上达成目的的手段有很多,你要是真爱旅行,干吗不去负责任地旅行,干吗不先去尝试平衡……
毛毛那天在台上讲了十来分钟才刹住车,带着浓重的南京口音。
散场时我留心听学生们的议论,差点儿吐血。
一个小女生说:讲得真好,常年旅行的人就是有内涵,咱们也去旅行吧。
另一个说:就是就是,咱也去旅行,咱才不退学呢……下周什么课?咱翘课吧。
(三)
2013年的百城百校畅聊会是我和毛毛相处最久的一段时光。
与毛毛的结伴同行是件乐事,他说话一愣一愣的,煞是有趣。
他有个习惯,每次停车打尖或加油时,都会给他老婆打电话,他一愣一愣地说:老婆,我到×××了,平安到达。
然后挂电话。
他报平安的地点,很多时候只是个服务站而已……每场演讲完毕后,亦是如此,言简意赅的一句话:老婆,今天的演讲结束了,我们要回去休息了,我今天唱得可好了,大冰讲得也还算有意义。
然后嘿嘿哈哈地笑几声,然后嗖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我好奇极了,他是多害怕老婆查房,这么积极主动地汇报行踪,一天几乎要打上十来个。
毛毛蛮贱,明知我光棍,却经常挂了电话后充满幸福感地叹气,然后意气风发地感慨:这个人啊,还是有个知冷知热的伴儿好……我说:打住打住,吃饱了偷偷打嗝没人骂你,当众剔牙就是你的不对了。
他很悲悯地看我一眼,然后指指自己的上衣又指指自己的裤子,说:……都是我老婆亲手给我做的,多省心,多好看。盗墓笔记小说
他又指指我的衣服,说:淘宝的吧……至于吗?至于膨胀成这样吗?你和我比这个干吗?又不是幼儿园里比谁领到的果果更大。世界上有老婆的人多了去了,怎么没见别人天天挂在嘴上献宝?
毛毛说:不一样,我老婆和别人老婆不是一个品种。
你老婆有三头六臂八条腿儿?你老婆贤良淑德、妻中楷模?
这句话我想喊出口,想了想,又咽回去了。
斗嘴也不能胡吣。
说实话,毛毛的老婆确实不错。
毛毛的老婆叫木头,厦门人,客家姑娘,大家闺秀范儿,“海龟”资深服装设计师,进得厂房、入得厨房,又能干又贤惠,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模样和脾气一样好,属于媒人踩烂门槛、打死用不着相亲的那类精品抢手女人。总之,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总之,和毛毛的反差太大了,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如果非要说品种的话,一个是纯血良驹,一个是藏北野驴。
我勒个去,这么悬殊的两个人是怎么走到一起去的?
有一次,越野车疾驰在高速公路上,听腻了电台广播,听腻了CD,正是人困马乏的时候。
我说:毛毛,咱聊聊天儿呗,聊点儿有意义的事儿。
他说:好,聊点儿有意义的……聊什么?
我说:聊聊你和你老婆吧,我一直奇怪你是怎么追到她的。
他坏笑一声,不接茬儿,脸上的表情美滋滋的。
他很牛B地说:我老婆追的我。
我说:扯淡……
他踩了一下刹车,我脑袋差点儿在风挡玻璃上磕出包来。
我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喊:这也有意义吗!
关于毛毛和木头相恋的故事一直是个谜。
我认识毛毛的时候,他身旁就有木头了,他们秤不离砣,糖黏豆一样。
毛毛和木头是从天而降的。没人知道他们从哪里来,之前是干吗的,只知道他们驻足滇西北后没多久就开了火塘,取名“毛屋”。
毛屋和大冰的小屋颇有渊源,故而我习惯把毛屋戏称为毛房。
毛屋比大冰的小屋还要小,规矩却比小屋还要重,浓墨写就的大白纸条贴在最显眼的位置:说话不唱歌,唱歌不说话。
客人都小心翼翼地端着酒碗,大气不敢出地听歌。毛毛负责唱歌,木头负责开酒、收银。毛毛的歌声太刷心,常有人听着听着哭成王八蛋。木头默默地递过去手帕,有时候客人哭得太凶,她还帮人擤鼻涕。
不是纸巾,是手帕,木头自己做的。
她厉害得很,当时在毛屋火塘旁边开了一家小服装店,专门卖自己设计制作的衣服。款式飘逸得很,不是纯棉就是亚麻,再肥美健硕的女人穿上身,也都轻灵飘逸得和三毛似的。
毛毛当时老喜欢唱海子的《九月》,她就把店名起为“木头马尾”。
《九月》里正好有一句歌词是:一个叫木头,一个叫马尾……马尾正好也算是一种毛毛,颇应景。
毛毛江湖气重,经常给投缘的人免单酒钱,也送人衣服。他白天时常常拿着琴坐在店门口唱歌,常常对客人说:你要是真喜欢,这衣服就送给你……客人真敢要,他也真敢送,有时候一下午能送出去半货架子的衣服。
他真送,送再多木头也不心疼,奇怪得很,不仅不心疼,貌似还蛮欣赏他的这股子劲头。
毛毛和木头与我初相识时,也送过我一件自己设计的唐装。
木头一边帮我扣扣子,一边说:毛毛既然和你做兄弟,那就该给你俩做两件一样款式的衣服才对。木头的口音很温柔,说得人心里暖暖的。
我容光焕发地照镜子,不知为何立马想到了《水浒传》里的桥段,不论草莽或豪杰,相见甚欢时也是张罗着给对方做衣服。
有意思,此举大有古风,另一种意义上的袍泽弟兄。
那件唐装我不舍得穿,一直挂在济南家中的衣柜里。
就这一件衣服是手工特制的。
好吧,其他全是淘宝的。
(四)
那时,毛毛经常背着吉他来我的小屋唱歌,我时常背起手鼓去他的毛屋打配合,大家在音乐上心有灵犀,琴声和鼓声水乳交融,一拍都不会错。
大冰的小屋和毛毛的毛屋是古城里最后两家原创民谣火塘酒吧,人以群分,同类之间的相处总是愉快而融洽的。
只是可惜,每年大家只能聚会一两个月。
毛毛、木头两口子和其他在古城开店的人不太一样,并不常驻,每次逗留的时间比一个普通的长假长不到哪里去。
然后就没影了。
我觉得我就已经算够不靠谱的掌柜了,他们两口子比我还不靠谱。木头马尾和毛屋开门营业的时间比大冰的小屋还少。虽说少,却不见赔本,尤其是木头马尾的生意,不少人等着盼着他们家开门,一开门就进去扫货,一般开门不到一周,货架上就空了,羡慕得隔壁服装店老板直嘬牙花子。
隔壁老板和我抱怨:违背市场规律,严重违背市场规律。落霞
他说:他们家衣服到底有什么好的?没轮廓没装饰,清汤寡水的大裙子小褂子,怎么就卖得那么好?
我没法和隔壁老板解释什么叫品位、什么叫设计感,隔壁老板家靠批发义乌花披肩起家,店铺里花花绿绿的像摆满了颜料罐。
丽江曾经一度花披肩泛滥,只要是个女游客都喜欢披上一条花花绿绿的化纤披肩,好像只要一披上身立马就玛丽苏了。我印象里花披肩好像流行快七八年了,直到木头马尾素雅登场,才一洗古城女游客们的集体风貌。
木头说这是件好事,她说:这代表着大家的整体审美在提高。
我对这个看法不置可否,审美不仅是穿衣戴帽那么简单吧,她们披花披肩时听的是侃侃的《滴答》、小倩的《一瞬间》,为什么穿木头马尾时听的还是《滴答》和《一瞬间》?
为什么不论她们穿什么,都不忘了微信摇一摇、陌陌扫一扫?
我和毛毛探讨这个话题。
毛毛说:什么审美不审美的,那些又不是我老婆,我关心那些干吗?
他又说:你又没老婆,你关心那些干吗?
没老婆是我的错吗?没老婆就没审美吗?悲愤……好吧好吧,是的是的,我关心那些干吗?
那我关心关心你们两口子一年中的其他时间都干吗去了?
毛毛回答得很干脆:带老婆玩儿去了。
我问:去哪儿玩了?
他说哪儿都去,然后拨拉着指头挨个儿数地名,从东北数到台北,有自驾有背包……我悄悄问:天天和老婆待在一起不腻歪啊……他缺心眼儿,立马喊过木头来,把她的手捏在自己怀里,贱兮兮地说:如果会腻歪,一定不是心爱的,心爱的,就是永远不会腻歪的。
木头问:谁说咱俩腻歪了?抽他!
我说:打住,你们两口子光玩儿啊,指着什么吃啊?
木头说:我们俩都有自己的工作啊,只不过都不是需要坐班的那种而已。另外,我们不是一直在开店吗?遇到喜欢的地方就停下来开个小店,安个小家,这几年也就在五六个地方置办了七八家产业吧。每个地方住一段时间,打理打理生意,工作上一段时间,然后再一路玩儿着去往下一个地方,每年边玩儿边干顺便就把中国给“吃”上一遍了。
毛毛歪头和木头说话:大冰这家伙真傻,他是不是以为我们是光玩儿不工作的?
木头一脸温柔地说:就是,一点儿都不知道我老公有多努力多辛苦,抽他!
毛毛很受用地点头,说:咱们又不是活给别人看的,咱们平衡好咱们的工作和生活,走咱们自己的路,让别人爱说什么就说去吧。
这个“别人”是指我吗?
我说什么了我?我招谁惹谁啦?
我服了,拱手抱拳。
后来方知木头所言不虚,其他的不论,单说木头马尾这一项产业就远比旁人眼中看到的要出乎意料得多。我以为他们只开了滇西北这一家店,没想到连周庄都有他们的店。
其他的分店地址不多介绍了,我傲娇,没必要打广告拿提成,诸位看官自行百度吧。
如果对他们家衣服的款式感兴趣,可以顺便百度一下央吉玛,她参赛时穿的那几身演出服,好像也是木头店里的日常装。
百城百校畅聊会时,木头马尾正在筹备又一家新店。毛毛应该是扔下了手头的工作来帮我开车的,我应该耽误了他不少时间。
但他并未在嘴上对我卖过这个人情。
所以,我领情。
后来获悉,毛毛来帮我,是得到木头大力支持的,最初看到那条朋友圈信息的是木头,她对毛毛说:大冰现在需要帮助,你们既然是兄弟,如果你想去帮他的话,那就赶快去吧。
她只叮嘱了毛毛一句话,顺便让毛毛也捎给我:你俩好好玩儿,别打架。
俩爷们儿加起来都七十几岁的人了,打架?你哄孩子逗小朋友呢啊?
我也是三十大几的人了,眼里看到的、耳朵里听到的夫妻相处之道不算少了,各种故事都了解过,唯独没有遇见过这么奇葩的夫妻。
木头是个好老婆,她对“空间”这个词的解读,异于常人。
要是结婚后都能这么过日子,每个妻子都这么和老公说话,那谁他妈不乐意结婚啊!谁他妈乐意天天一个人儿上淘宝,连双袜子都要自己跑到淘宝上买啊?好吧,我承认,当毛毛因为木头的存在而自我膨胀时,我是有点儿羡慕的。不多,一点点。
我猜毛毛和木头的故事一定有一个神奇的契机,我对那个契机好奇得无以复加。百城百校畅聊会结束后,我去马鞍山找毛毛两口子喝酒。我使劲儿灌毛毛酒想套话,他和他老婆乱七八糟给我讲了一大堆成长故事,就是不肯讲他们相恋的契机。
我一直喝到失忆,也没搞明白两个反差这么大的人,到底是因为什么走到一起的。
毛毛只是不停地说:我们的结合很有意义。
你倒是给我说清楚到底有什么意义啊?具体哪方面的意义啊?
毛毛卖关子不说。
木头也不说。
(五)
毛毛少年时有过三次离家出走的经历。
他生于长江边的小县城枞阳,兵工厂的工人老大哥家庭里长大,调皮捣蛋时,父亲只会一种教育方式:吊起来打。
真吊、真打、真专政。
父母没有受过太多的教育,不太懂得育子之道,夫妻间吵架从不避讳孩子,他是在父母不断的争吵中长大的。
一切孩子的教育问题,归根到底都是父母教育方式的问题。
在这样一个家庭环境下成长的孩子大多脾气古怪,自尊心极强。毛毛太小,没办法自我调节对家庭的愤怒与不满,他只有一个想法:快快长大,早点儿离开这个总是争吵的家。
毛毛第一次离家出走,是在10岁。争吵后的父母先后摔门离去。他偷偷从母亲的衣袋里拿了50块钱,爬上了一辆不知道开往何处的汽车,沿着长江大堤一路颠簸。
第一个晚上住在安庆市公共汽车站。
因为害怕,他蜷缩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50块钱偷偷藏在球鞋里。他累坏了,睡得很沉,第二天醒来时,发现球鞋还在,可是藏在鞋里的50块钱已经不见踪影。
作为一个第一次来到大城市的孩子,他吓坏了,正站在车站门口惶恐时,耳朵被匆匆赶来的母亲揪住。
毛毛是被揪着耳朵拖回家的。
第二次出走则发生在一个夏天,他流浪了几天后,走到了一个叫莲花湖的地方。好多人在游泳,他眼馋,但没有救生圈,随手捡了一块泡沫塑料就下水了……醒来时,一对小情侣正在扇着他的脸,着急地呼唤着他,旁边许多人在围观。好险,差一点儿就淹死了。他再次吓坏了,想回家,揣着一颗心逃票回了家。暴跳如雷的父亲没有给他任何解释的余地,他被吊在梯子上一顿暴打。
第三次离家出走时,他干脆直接从安庆坐船到了江西的彭泽县。
他在那里碰见了几个年轻人,他们说愿意给毛毛介绍一份工作,并带他去见老板。老板反复检查着毛毛的手,对着旁边的人小声说道:这是个好苗子。
他们端来热水和肥皂,要和毛毛玩儿水中夹肥皂的游戏。
机灵的毛毛借口上厕所,绕过屋后小菜地,淋着小雨连跑带爬了十多里路,才混上了回安庆的轮船。弦一松,又累又饿的毛毛昏倒在船舱过道的板凳上。
一位好心的老奶奶用一枚五分钱的硬币在他的背上刮,刮了无数道红印才救醒了他。很多年后,他才知道那种方法叫刮痧。
他没成为小偷,也没稀里糊涂地死在客轮上,灰溜溜地回了家。
又是一顿暴打,吊起来打,瘀痕鼓起一指高。
毛毛一次一次离家出走,一次一次被吊起来打的时候,有一个叫木头的小姑娘在千里之外过着和他截然不同的生活。
木头比同龄的伙伴们幸福得多,父母疼爱她,她在爱里长大,懂事乖巧,很小的时候开始也学着去疼人。她每周末去探望奶奶,从书包里拿出自己储存了一周的好吃的,捧到奶奶面前说:这是妈妈让我带给您吃的……从小学开始,每晚爸爸都陪着她一起学习,妈妈坐在一旁打着毛衣,妈妈也教她打毛衣,不停地夸她打得好。母女俩齐心合力给爸爸设计毛衣,一人一只袖子,烦琐复杂的花纹。
爸爸妈妈没当着她的面红过脸。
在一个暑假的傍晚,爸爸妈妈在房间里关起门说了很久的话,门推开后,两个人都对木头说:没事没事,爸爸妈妈聊聊天哦……长大后她才知道,原来是有同事带孩子去单位玩儿,小孩子太皮,撞到妈妈的毛衣针上弄瞎了一只眼睛,家里赔了一大笔钱。
高三那年,爸爸问木头是不是想考军校啊?当然是了,那是她小时候的梦想,穿上军装那该多帅啊。
体检、考试,折腾了大半年,市里最后只批下一个名额,市长千金拿到了录取通知书。
木头抱着已经发下来的军装在房间哭了一整天,妈妈再怎么耐心地劝说都没有用,这是她第一次受伤害,难过得走不出来。妈妈关上门,搂着她的腰,附在耳边悄悄说:不哭了好不好?不然爸爸会自责自己没本事的,咱们不要让他也难过好吗……木头一下子就止住眼泪了,她去找爸爸,靠在爸爸的肩头说:爸爸我想明白了,上不了军校没关系,我还可以考大学。
爸爸说,咱们家木头怎么这么懂事儿?
妈妈笑眯眯地说:就是,咱们木头最乖了。
第二年的暑假,木头接到了北京服装学院和湖南财经学院的录取通知书。爸爸妈妈一起送她去北京报到,爸爸专门带了毛衣过去,见人就说:你看,我们家木头从小就会做衣服。
木头考上大学的时候,毛毛刚从技工学校毕业。
和平年代不用打仗,国家解散了很多兵工企业,他跟随着父母从枞阳小城搬迁到另一个小城马鞍山。他不招人喜欢,个子很小却很好斗,犯错后父亲还是会动手,好像直接的斥责才是他们认为最行之有效的交流方式。没人和他沟通,他就自己和自己沟通,他开始玩木吉他。
音乐是寂寞孩子最好的伙伴,他的伙伴是他的吉他。
孤僻的毛毛在技校读的是电焊专业,父亲的意思很简单:学个手艺,当个工人踏踏实实地捧着铁饭碗过一辈子就很好了。
身处那样一个男孩堆似的学校和班级里,他是不被别人注意的,直到学校的一次晚会上,这个平日里大家眼角都不太能扫到的少年,抱着木吉他唱完沈庆的《青春》。
掌声太热烈,毛毛第一次获得了一份满足感和存在感。他高兴坏了,跑回家想宣布自己的成功,又在话开口前生生咽了回去。
父亲的脸色冷峻,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诉说。
父亲问:你跑回来干吗?又惹什么祸了?……学个电焊都学不好吗!
仿佛被火热的焊条打到了背部,他暗下决心,熬到毕业证到手,这样的日子打死都要结束了。
很快,18岁的毛毛从技校毕业。
拿到毕业证的那一天,他狠狠地将电焊枪扔出去老远,痛快地喊道:老子不伺候了!
一起扔掉的还有当时学校分配的铁饭碗。
时逢毛毛18岁生日,当晚,他手里攥着10块钱,孤零零一个人来到一家街边排档。
炒了一盘三块钱的青椒干丝,要了一瓶七块钱的啤酒,他坐在路灯下,对着自己的影子边喝边痛哭流涕。
家人找到他,拖他回家,一边拖一边问:你哭什么哭,你有什么脸哭!
他挣扎,借着酒劲儿大吼:别管我,我不回家,我没有家,我不要家!
毛毛起初在当地的一家酒吧当服务生,后来兼职当驻场歌手,有抽奖节目时也客串一下主持人,每月300块。睡觉的地方是在酒吧的储物间,吃饭在街边摊,他认为自己已经成年了,不肯回家。
他唱出来一点儿名堂,夜场主持的经验也积累了一点儿,开始给来走穴的人配戏,继而自己也开始走穴。数年间几经辗转,1999年,毛毛走穴到了厦门。
厦门的夜场多,为稻粱谋,他扎根下来。
他的出租房窄小逼仄,一栋摩天大厦挡在窗前,日光晒不进来。
他不知道,一个正在那栋摩天大厦里上班的白领姑娘,会在八年后成为他的妻子。
1999年,木头大学毕业,供职于厦门FL国际贸易进出口有限公司。
公司位于厦门最黄金地段的银行中心,可以看着海景上班。
设计部刚刚成立,那时服装出口贸易缺乏专业人才,木头姑娘一个人挑大梁,负责所有专业上的业务问题,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远航船刚出港,一切顺风顺水。
她遇到了一个贵人,日本著名设计师佐佐木住江。
佐佐木对她说:中国的服装市场不能总是抄袭,必须首先解决人才问题,需要建立亚洲人自己的人体模型。2002年,木头下定决心按佐佐木的指引,去日本进修培训,费用自己承担。
公司正是用人之际,不肯放手这样一个优秀的人才,部门领导一直不肯接受她的辞呈。
老板惜才,专门找她谈话,他讲了一个变通的方案:让公司的贸易客户日本大阪田东贸易公司接纳木头培训三年的请求,并且是半天上班,半天学日语。
条件只有一个,不要跳槽,学成后继续回公司效力。
木头被当成重点人才对待,厦门公司给予的出国出差工资待遇,是厦门工资的三倍,日本公司负责吃住,半天工作的内容就是对接厦门公司及日本公司所有的业务问题,出订单,安排出货,解决面料色差。
公司不仅担保了她出国的所有事项,并且还让她在出国前在公司无偿贷款十万元付买房的首付款。木头的工作年限还不够资格享受这个待遇,这在公司内部引起了不小的争议。老天爷不会白给人便宜占,木头明白,老板的一切决定就是想让她能回来。
因为她是人才。
木头去了大阪。深秋淅沥的小雨中,在迷宫般的小巷里找到町京公寓。她开心地给爸爸打电话,一点儿孤单的感觉都没有,上天厚待她,一切都顺利得无以复加。
她开开心心地去上课。第一堂课老师问了一个问题:正确地做事与做正确的事,你愿意选择哪个?她举手问:只要正确地做事,做的不就是正确的事吗?
老师点点头,说:扫得斯奈(是这样的),这是做事的原则,也是人生的道理啊。五年的日本生活,木头过得开心极了。
厦门公司因为木头在日本的原因,进行了全方位业务拓展,涉及服装、海鲜、冷冻产品及陶瓷等出口贸易,木头也完成了带领日本团队为中国企业服务的转换。这时候,她在东京已经成为一名崭露头角的新锐设计师,有高薪水、有专车,甚至有了为自己定制服装的专属日本师傅。
一直到2007年,木头才返回中国。
从2000年到2007年,毛毛的生活始终波涛汹涌。
他在夜场当主持人,最初每场600块钱。
每场演出过程中,需要主持人自费买一些暖场的小奖品,可到了第二场的时候,毛毛身上的钱就不够了,于是向走穴的公司预支了300块。
一个叫郭总的人随手给了毛毛300块。
演出结束结账时,不知情的财务错给了他1800元的红包,不仅没扣除借款,还多算了。毛毛来到办公室准备还钱,却碰到身着白色中式服装的郭总正疾言厉色地骂员工。
毛毛插话:郭总,您好!我的报酬算错了……郭总不等他说完就开始斥责,骂毛毛这种新人就会借机涨价。
毛毛表明来意后,一身白色的郭总甚是尴尬,他向身边的人训话,指着毛毛说:让他接着再演两场!
夜场嘉宾不好当,走穴的演员除了顶级的人物外,一般不会多过三场,而毛毛却因为300块钱的诚实演了五场,几乎是罕见的好运了。故乡枞阳没给他这样的好运,马鞍山没给过他这样的好运,在人生地不熟的厦门,居然行运了。毛毛半夜来到厦大白城的海边,站在那块与台湾隔海相望的礁石上,大喊:厦门,我一定要留下来!
海边没有回声,他自己震痛了自己的耳膜。
来到厦门后,毛毛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娱乐夜场。
礼炮轰鸣中,台上数百位美女在花海里身着华服来回走秀,台下是黑压压的一片跟着音乐攒动的人头,与点点跳动的杯影。
他的主持如鱼得水,虽然口音重,但在此地被解读为别有风味。
他那时瘦,酷似陈小春,这副形象倒也颇受欢迎。
但鹤立是非场,难免招人嫉。一次,毛毛在舞台上还没说完话,调音师就把音乐给掐了,两个人三言两语的争论演变为针尖对麦芒。
厦门当时相对有点儿规模的夜总会都拥有属于自己的舞美、调音等配套人员,相当于编制内人士,而毛毛等流动性较大的工作人员属于外聘,二者起了冲突,走人的自然是毛毛。
他在合租的房子里闷了几个星期,几乎快揭不开锅的时候,才被引荐到了一家新酒吧。
厦门果真是个福地,新酒吧的老板心血来潮亲自面试的他,给出的待遇是每个月7000块!
7000块!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老板说:小伙子,你眼里有股子劲头,你会成为个好主持人的。
当天晚上,毛毛再次跳上当初那块礁石,对着辽阔的海面呐喊:厦门,我要努力成为一个优秀的主持人。那家酒吧叫老树林,据说在当年的厦门蛮有名的,毛毛后来是那里的金牌主持。
毛毛第三次来到海边是在2004年,还是那块礁石,还是那种音量,他这次喊的是:我要当一名优秀的舞台总监。然后,他成为“埃及艳后”酒吧的舞台总监。此时,他已然跻身高薪一族的阶层,不再为房租和衣食发愁,甚至还培养了几个爱好,比如旅行。
2005年,他喊的是:我要当经理。
然后他跳槽成为厦门本地一家娱乐集团里最年轻的项目总经理,跟着他跳槽的有几百人。他有了自己的车,除了自助背包旅行,亦可以自驾旅行。
毛毛几乎每年都会去厦大白城喊上一喊,一直喊到2007年。
2007年也是木头从东京回到厦门的时候。
完了,结束了,木头和毛毛的故事,我就知道这么多。
木头为什么放弃东京的一切回来?毛毛为什么放弃了娱乐产业,接二连三地干起了其他行当?毛毛和木头到底是怎么相识,怎样相恋的?他们俩是如何把生活和生计平衡得水乳交融的?
以上问题,我一概不知。
我猜不出他们的故事,也不想瞎编。依据以上这些零星的片段,我实在无法在脑海中把这一男一女的人生无缝捆绑到一起。
他们到底是怎么走到一起的?他们到底是靠什么一起走下去的?
一定有一个神奇的契机。
一定有。
(七)
马鞍山的午夜,街边的大排档,我和毛毛喝酒,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一箱酒没了,又一箱酒没了。
我说:毛毛,你卖什么关子啊?你要是懒得讲、不方便讲,你和我说一声就好,我他妈不问了还不行吗?!
毛毛嗤笑,他指着我,对木头说:你看你看,没结过婚的就是沉不住气……我要掀桌子,他劲儿大,把桌子摁得死死的,他说你别闹,我说我说。
毛毛说:2007那年,我和木头是怎么认识的,发生过什么惊天动地的故事……我还不能告诉你,因为时候未到,现在就说……太早。
他说:我快进到2009年说起……我说:为什么?
他瞪着眼说:因为2009年更有意义!
毛毛捏着木头的手,对我说:2009年……五年了吧……五年前的一天,我陪她逛街,我鞋带松了,她发现了,自自然然地蹲下来帮我系上……我吓了一跳,扭头看看四周,此时此刻这个世界没有人在关注我们,我们不过是两个最普通的男人和女人……我对自己说:就是她了,娶她娶她!
木头哎哟一声轻喊,她嘟着嘴说:毛毛你捏痛我了。
毛毛不撒手,他已经喝得有点儿多,他眉开眼笑地指着木头对我说:我老婆!我的!
我说:你的你的,没人和你抢。
他眼睛立马瞪起来了,大着舌头,左右睃着眼睛喊:谁敢抢我砸死谁!
我说:砸砸砸砸砸……
毛毛摇晃着脑袋问我:你说……人生是场旅行吧?
我说:是是是,你说是就是。
他问:那旅行的意义是什么?是遇见、发现,还是经历?
我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傻笑着,噘着嘴去亲了木头一口。
亲完后他又傻笑了一会儿,然后一脑袋栽在桌子上,睡过去了。
木头怜惜地胡噜着毛毛的脑袋,一下一下地,蛮温柔,像在抚慰一个孩子。一个叫木头,一个叫马尾。
一个叫木头,一个叫马尾……
等等。
我到底不知道你们2007年相识时,究竟发生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