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平安区不足30公里的洪水泉山梁上,有一个百余户人家的小村——硝水泉村。它有着500余人的户籍人口,但常住人口却不足100人;它所在的山体被众多的徒步者视为“天堂”,却没有几人真真的走近过它;它毗邻大名鼎鼎的洪水泉清真寺,它有着悠久的历史和扣人心弦的故事,却没有几人了解过它。硝水泉是“孤独”的,但它却以这种“孤芳自赏”的气质赢得了人们的认可,、、财政部联合公布为第二批列入中国传统村落名录。
三沟四梁十面坡
从平安区西行9公里,再向南行驶,一条蜿蜒的不断升高的柏油马路在我们面前铺开。虽说是柏油马路,但不熟悉路况的我们在这“山路十八弯”间龟速前行了近半个小时。道路两侧偶有青杨夹道,枝头撑起的绿色并不浓郁,反而有让人怜惜的单薄。越往前行,绿意越发稀疏。草色,也是苍黄和青绿相间,绝不是平常所见的一色翠碧。这是一段干涸而荒寂的地域,哪怕是在草木葳蕤的春末,也难得见到满眼铺陈的青翠。有的地段,山地的颜色为一色红赤,几无植被。沿途所见,皆是山地与沟谷,不见一条水流。
在蜿蜒盘旋的山路上行驶18公里后,便到了洪水泉山脊,尽管此时已是燕语莺啼的夏季,但一股凉气依然蹿过车窗的缝隙灌进车内,不禁让人打一个冷颤。还未进入村庄,远处一座彩门隐隐约约映入眼帘,随着车子的前进,彩门逐渐清晰起来。从彩门的构造以及门廓上还没被雨水冲刷的对联上,我们已经强烈感受到了一种传统的民间文化。进入村子后视野继续放远,零星散落的村庄被一道道的山梁所包裹。
硝水泉村属于典型的浅山地区地形地貌,湟水以南的黄土丘陵区,土壤以黄土为主,地势南高北低。硝水泉村周边的耕地依山势呈阶梯状分布于三条沟壑之间,是青海地区典型的浅山自然生态环境。千百年来基于谋生需求开垦出赖以作为生计的梯田,其实也是无意识中遵照“依山就势”天理所创造的一种大地艺术。
因为硝水泉村南高北底、依山而就,所以山梁和水沟特别发达,村中老人对于这种地形有着独特的见解——“三沟四梁十面坡”。在硝水泉村境内存在着众多的小山峰,而这些相拥相簇的小山峰则形成了四道道由南至北延伸山梁。虽说山峰众多,给这四道梁命名是是一个不小的难题,但也难时代居住于此的村民。他们将从最南边的山峰到最北边的山峰的名字来命名这个山梁的名字。四道梁从东至西依次为:狼娃台至阴坡山梁,大林顶至大黑林顶山梁,松树坡顶至杨家湾山梁,黑坡顶至圈毛顶山梁。正如我们所理解的那样,两道山梁之间必然会产生一条沟壑,而每一条山梁上会有两面山坡。因此,四道山梁之间是便是大林沟,黄鼠湾沟、上泉沟三条沟壑和八面山坡,再加上整个大山体所构成的两面,正好构成村民所谓的“三沟四梁十面坡”。
大分散中小集居
硝水泉村是洪水泉乡重要的汉族村之一,辖 4个农业社,依次分布在硝水泉村通道路沿线的山梁上。全村东西距离 2.2 公里,南北宽度在 170米-450 米之间,平均海拔 2638 米。海拔最高处位于村庄西端的四社山顶,海拔2659.4米,海拔最低处位于村庄东端的一社,也是村庄入口处,海拔 2591.9 米。
硝水泉村属高原大陆性气候,气候特征为海拔高、气压低、降雨量小、蒸发量大、冰冻期长、无霜期短、日温差大、紫外线强、气候冷凉,春季干旱多风,夏季凉爽,冬季寒冷,年平均日照 28644 小时,日均 7.7 小时。年平均气温 7.6℃,最热月平均气温 19.2℃(7月),最冷月平均气温零下5.6℃(1 月)。平均气温年较差 24.8℃,年极端高温为 31.5℃(7月);年极端低温为零下 16.7℃(1 月 10 日)。
硝水泉村民居建筑群呈“大分散、小集居”的特点,各社之间的距离较远,而每个社内又比较集中。民居依山而建,梯次分布,轮廓分明,错落有致,以居住和防御为主。由于受地形条件影响,相对集中居住的组团规模较小,内部道路曲折迂回。村庄传统民居群保留和传承了明、清两代汉族传统居住庄廓建筑的特点,在结构形式、门窗套型等方面,拥有鲜明的个性。村庄建筑群非常巧妙地利用山形地势,沿山坡和台地布置,形成鲜明的梯田式布局风格,使总体建筑群与自然环境有机结合。这种特有梯田式布局风格和传统生活方式与周边农田、山体植被等生态环境一起构成极具特色的自然景观,体现了人类物质与大自然之间的平衡与和谐。
硝水泉村的民居建筑与河湟大多民居一样,采用庄廓式,所谓庄廓实际上是由高大的夯土围墙、厚实的大门组成的四合院。庄廓一词为方言,庄者村庄,俗称庄子,廓即郭,字义为城墙外围之防护墙。院落内布局严谨,空间利用合理,即满足了居住需要,同时又为生活提供了诸多方便,体现了传统建筑的艺术水准。房屋均以木料为材,采用梁、柱、檐、椽搭建而成,四周用土坯垒筑,经济条件好的农家民宅,檐底层层叠叠辅以多种多样的花、草、几何图样等木雕纹饰,其建筑细部工艺高超,大大增强了艺术的装饰效果。
硝水泉边“硝水泉”
调查中我们了解到,在硝水泉村唐姓人居多,唐氏也是硝水泉村的“占根户”,时代居住在此。村中保留的光绪十一年所著《唐氏宗谱》中记载“宗族之来历或传闻曰自南京以至西土,又相传曰或从河州而来,皆无实考。”但家谱肯定了硝水泉村唐氏是从石沟堡迁移而来,至今已有300多年。
在此我们不必考证家谱中“石沟堡”的具体位置,只需明白迁移硝水泉村的原因即可。在调查完整个硝水泉村后,我们发现其实真正迁移至此的原因只有一个——躲避战乱。不管站在村子的那个位置,都可以俯瞰洪水泉山下的高铁新区、109国道、湟水河等一切事物,但由于硝水泉“三沟四梁十面坡”的地理结构,如果你从山下或者下洪公路处却找不到硝水泉的所在。他们就是利用山体的这一特性,将自己层层包裹的同时,还能对外部事物的发展了然于胸。而这恰恰也是为什么大部分徒步者到洪水泉山后,却没有到达过硝水泉的原因之一。只有在这里,你才会感受到古人这种“藏身术”所散发的魅力。
水是人们生活中比不可少的元素,自古人们就有逐水源而居的生活习性。纵观硝水泉村的三条大沟,其间有十几处泉眼,但水流最大的就是位于上泉沟的硝水泉,这些泉汇集成一条条天然的水沟,因此,村里有“一泉成河”的说法,而唐氏先祖也正是看中了这眼泉水,加上这独特的地理才会选中这么一块宝地。
虽说硝水泉村有十几处泉眼,但却是极其缺水的。经过在此长期的生活,人们发现这些泉水所涌出的是硝水,对人体有一定伤害,不能长期饮用,所以在较长的一段时间窖水、挑水是硝水泉村民重要的取水方式,硝水泉村名也由此而得。如今,硝水泉村民虽已结束了吃窖水的日子,但为了纪念那段艰苦的岁月,村里仍然保留着诸多的蓄水窖,而且还会在窖里蓄满水以备后用。
窑洞里的大关怀
窑洞作为一种传统建筑,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通过它来透视当时的人居环境。在以往的调查中,我们在海东的村庄内发现过许多的窑洞,它们的修筑地点与产生原因都是不一的。乐都十字村的豪华窑洞修筑在山沟的土崖之上,其作用是躲避战乱;昆仑村的窑洞修筑在房屋内部,是因为当时该地为草原,在没有建造房屋所需的木材时,他们只能以这种穴居方式生活。
调查中我们在硝水泉村无意中发现了两处相距甚远破旧的窑洞,窑洞内只有简单的客厅和卧室,窑洞门高1.8米,由于年代久远,内部土壤部分有坍塌。以往的经验告诉我们,这绝对不是长期居住过的窑洞,只是临时居住而已。这里为什么会有窑洞的存在?
当地村民称,硝水泉村以前是一片片的大森林,后来由于历史的变迁,特别是人口的增多、牧业的过度发展,导致森林被砍伐殆尽。村民的这一说法不无道理,大林顶、大黑林顶、松树坡顶这些关于“林”字的地名是最好的佐证。所以,没有木材建造房屋的说法没有根据。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躲避战乱,但在硝水泉的历史上,只有在清同治年间回民反清这一次战乱,可是据村中老人介绍,当时硝水泉村民都举家去了曹家堡躲避战乱。在彻底否定了我之前对该窑洞的认识后,我觉得这两处简易的窑洞肯定有它不为人知的故事。
直到通过了解后答案浮出水面时,竟让我有种莫名的感动。他们的友善,他们的质朴,不禁让我对硝水泉村民有了重新的认识。
据村民唐生春老人告诉我们,唐氏先祖来到这里在没有建起房屋之前,他需要临时过度的住所,所以挖窑洞是最简便的方法。由于硝水泉村深处大山,因此,在历史上成了的天然的避难场所,迁移至此避难的人们也是络绎不绝。迁移户来到硝水泉后,就得开始从零的生活模式,而住所则是生活的必要条件之一。这时热情好客的硝水泉人就会将窑洞让给新迁户,让其在窑洞内过度,待房屋修建好后再迁出窑洞,留给下一户需要居住的迁移户。就这样,一代代逃难的人在这里安起了家。窑洞不仅反映了历史上硝水泉村的人居状况,也是硝水泉人好客和纯朴的真是写照。随着社会条件的好转,硝水泉深处大山的避难优势也逐渐变成阻碍硝水泉村经济发展的劣势,窑洞也逐渐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节辉彤史显忠贞
在硝水泉村保留着一块刻有“节辉彤史”四个大字的牌匾,解放前因硝水泉村人生活贫困,将此牌匾做案板用,近几年随着人们生活情况的好转和文化意识的提升,牌匾才被悬挂在民居中堂。而我们现在所提及的贞洁烈女就是这块牌匾的主人,从依稀可见的落款我们可以得知,该匾额为民国3年时期,当地政府赐予她的。
据65岁的唐永武老人介绍,贞洁烈女是他的大奶奶,育有3男2女。清末时期,村中发生战乱,大爷爷因胆小怕事不敢出门,最终被歹人所杀。大爷爷牺牲后,家人多次劝说她改嫁,但她却一心想着儿女,始终未曾改嫁,还独自将5个儿女抚养长大,受到的艰辛也是常人所无法承受的。她的事迹被当时政府得知后,遂赐匾额,赞赏其名节。
五月十三游子归
山神庙也称娘娘庙位于村庄西侧一平台至上,该地也是整个村庄建筑的最高处。据村中老人介绍,同治年间,由于回民反清,山神庙被毁,新中国成立后,,,回民在三社东北侧还建了一处娘娘庙。
在山神庙门前,屹立着一棵白杨树。据说娘娘庙建竣工后,当地村民为纪念娘娘庙的建成在此处种下该树,至今50多年仍然枝叶茂盛,林荫成柳。虽说有50年的树龄,但由于该地的缺水,导致整棵树与实际树龄稍显差异,树高约10米,树干直径0.6 米,雄伟壮观,巍然屹立,见证着娘娘庙的历史。
每年的农历五月十三这一天对硝水泉村民来说有着非常深远的含义,这一天一场以山神庙为中心的“庙会”将在这里举行,而平常外出务工的人们也都会赶来参加。可以说这一天村庄最为热闹的一天,也可以说,每年的“庙会”是村民聚于一处“拉家常”的一天。
追溯硝水泉的五月十三庙会,其源远流长,自旧社会以来是硝水泉村的传统庙会,同时还常听老人们说起过农历五月十三的来历,有说这一天是纪念关公关老爷诞辰的日子的,也有说五月十三是关帝单刀赴会磨刀的日子的。
关羽生前忠义双全,勇武盖世,颇受时人敬重。关羽兵败被杀后,其事迹通过《三国志》、《华阳国志》等史书流传下来。)不论那一种说法,都有五月十三都会下“磨刀雨”之神秘。说起“磨刀雨”,民间传说,有两种说法,一种是五月十三是斩貂蝉的日子,磨刀雨后斩的貂蝉;另一种说那天关羽单刀赴会,由于久未磨刀,刀口都钝了,适时地下了一场磨刀雨,关老爷趁势磨刀后,大捷而归。每当说起其渊源,懂历史的老人们手捋胡须,滔滔不绝,其绘声绘色之状,颇有自豪之感。
进入四月,村子的村民自发凑钱,五月十三物资交流会已拉开序幕——筹资会资、邀请剧团、递送请柬……一切准备就绪,至农历五月十三清晨,村民聚于一处,敲锣打鼓,举行盛大的保青苗插牌活动。
文章来源:海东时报 作者:祁国忠 摄影:颜金梅
青海传统村落大调查由青海省民间文艺家协会、青海省住建厅村镇处、人民网青海频道、青海省江源拍客影像传播中心、海东时报联合开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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