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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系隆盛庄》选登:我家的四合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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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小鹿父亲——张连科


 我家的四合院


张小鹿


在隆盛庄有处闻名遐迩的旧式建筑“四合院”,它在当地乃至丰镇、集宁周边地区家喻户晓、妇孺皆知。不少人称赞它说,在塞外小镇能有保存完好的院子,真是不易!这就是我家的四合院。

当初建设四合院不容易,能把它完整地保存下来更不易。这个院子原属一个叫卢富财的人,据说他官位挺高,相当于乌盟地区的专员,还当过隆盛庄商会的会长。当年他同时建了三处院落和一个短巷,取名富财巷。其中主院为正房、西房、东房,南方各7间,方方正正是名副其实的四合院,尤其正房有石条四个台阶,并且有四根柱顶起前面很大的房檐,既可乘凉,又能避雨,青砖青瓦很是气派,雕梁画栋非常好看,房顶上还有砖瓦做的9条大龙,神气活现。正房顶上正中有个神龛供奉着财神爷牌位。院子东南角有一口水井,井水非常甘甜,上下院的人全会来这里挑水。每年二月二龙抬头,挑钱龙时候,父亲总是一大早去挑水回来,说把钱龙挑到自家水缸里了。院子是青砖铺成,为了保持不被腐蚀坏掉,家里人常常把脏水倒在巷子外面。每当下雨的时候,富财巷流出的水有两条,一条是由上面院和贾四院流出的带土的洪水,一条是我们砖院流出去的水。院子里还有一个暗门,叫二门,是专门与外院取得联系的,据说以前外院住着保安团,专门护院,更神奇的是东北角还有一个地道,直通到外院,就是防着院子被围住时,逃命用的,可谓设计精巧。

后来卢富财出事被抓,在狱中生了病,托人让他儿子尽快去救父亲,他大儿子却说没关系,因而获绰号“没关系”,卢富财死在狱中,没关系染上了抽洋烟瘾,从此家道破落下来。

张小鹿的母亲——陈文秀


家父张连科出身贫寒,4岁丧母,10岁丧父,成了孤儿。颠沛流离,流落到隆盛庄给人家当小伙计。因为穷,穿不起鞋,冬天见了刚刚拉下的热牛粪就把脚踩进去取暖。他最初是提着盒子卖瓜子、香烟走街串巷做小生意。隆盛庄有一陈姓大户,大女儿陈文秀虽说文静漂亮,怎奈得了“女儿病”,家人怕女儿丧命,想给她找个人家,聘出去或许还能使病情见好。有人介绍张连科(张四娃),虽然穷,但机灵勤快。有亲戚反对, 我母亲虽然不大善言,但很有主见,决定跟这个穷小子过那穷光景。结婚后,母亲从生豆芽开始帮父亲过日子,她生出的豆芽,又短又粗,白净脆嫩,是隆盛庄最好的豆芽,小生意越做越兴旺,后来,又开始磨豆腐。和谐的小日子过得很有起色,母亲的病情也日渐痊愈。


资金有了一点积累后,父亲就和我三舅陈士斌,大舅陈士清及贾四兄弟一起集资走草地,赚了一笔钱之后,他与张广旺、梅庆翰、乔堂仔、陈棣五人合股在大北街成立了“复盛隆”,我父亲任大掌柜,张广旺任二掌柜。他们从草地贩回牛马羊和皮毛再卖到内地,然后把天津、北京、江浙一带客商的茶叶、布匹、绸缎卖到草原。由于父亲信誉好胆子大,走草地人的钱少资本小,父亲作保赊着内地人的货给走草地的人,又把走草地人贩回来的牛、马、羊皮毛作保赊给资本不足的内地客户。生意做大了,也挣钱了。因为从小没穿过鞋,发财后被人起绰号“赤脚老财”。


人有钱总想买房置地,安顿妻儿。父亲看上隆盛庄最好的卢富财院。当时这个院子已经分给卢富财大儿子和二儿子各一半。“没关系”听说“赤脚老财”要买他们的房子,就放出风说,就是拆了卖砖瓦也不卖给穷人暴发的“赤脚老财”。好在我父亲用了一个移花接木的办法,先找人与卢家老二谈好,到写名字和付钱时,写上我父亲的名字,把老二手中的一半买了下来。另一半被“没关系”卖给了他人。后来,“没关系”大概是急需要钱,把南房的椽檩也都拆得卖了,又要拆外墙时,看见拆下来的砖质量不好,雇人的工钱也贵,才停止了拆卖。

父亲买了房子后,又在大庄科朴池买了200多亩最好的水地,让亲戚给经营,后来他干脆把地都给了亲戚。没想到,土改时亲戚被划成富农成分,。我父亲幸运地逃过这一劫难!

 张家三兄弟


国家出台经租房政策,把我们家七间东房全收走了。一天房产的人拉着几辆车来要拆掉东房去卖钱。我父亲和他们讲道理不成后,眼看就要被强拆。父亲拿了一把铁锹从井房爬上东房顶,大声喊道,“你们把我房子收去已经很不讲道理,今天还要强拆去卖,那么先问我手中铁锹同意不同意!”他手拿铁锹怒目而视。当时就把房产的人吓得都愣住了,加上他们都知道父亲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死豆不怕,敢作敢为的人,房产的人退缩了。那时我很小,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心里暗想,以后长大有机会一定要保护父亲,保住家父置下的这份产业。后来我经济稍微宽裕,就把这七间东房重新买了下来,这房子我们先后花了两次钱。

 

修复四合院实景


南房在1970年被拆了一次,当时家里7个孩子,除了大哥和大姐挣钱外,全没有工作。本来大哥在隆盛庄公社工作,,受到革命委员会孙二喜的排挤,把我大哥调到丰镇最偏僻的对九沟。大哥被调走后,在隆盛庄粮库下夜的父亲也被公社干部张纪的岳父顶替了。

父亲没了工作在家无事,就想带着两个外孙和孙子去包头看望我大姐。那时候,正遇我大姐又怀孕即将临产。父亲在包头小住几天,就决定带她一同回隆盛庄生孩子,但万万没想到,小孩生下来以后,大姐不幸去世了。大姐张桂英人是内蒙古农牧学院首届大学生,她聪明漂亮,29岁就英年早逝。她的离去,我们家犹如天塌,父亲悲痛欲绝,后悔不该把女儿从包头领回来,他天天去西梁头,趴在大姐的坟上,哭得死去活来。

家里没有了经济来源,父亲把能卖的东西基本都卖了,眼看家里就要断炊,为了全家人的活命,父亲决定拆卖南房。记得拆南房的那天,他在房顶上一边哭,一边揭瓦,一片片瓦,一块块砖,一根根椽檩,都印着父亲的泪水。

院里7间正房,除了东西房是两间外,中间3间房内有一个木制隔扇,后来分成我们家和贾福庆家,每家一间半,因为隔音不好,双方说话都能听得很清楚。父亲想把中间的木隔扇去掉,砌一堵土墙,为此,我们在院里开始脱土坯。土坯脱好后,没想到贾老太太坚决不同意,说要打墙就打到你们家里。本来应该各占一半,但老太太很固执,死活不同意砌墙,没办法,这堵墙还是砌在我们这一边。我为此下过决心,以后有办法一定把他们的房子买下来。直到这房子传到她儿子手里我才买了下来,并把中间墙拆了,又恢复成正房三间格局。

也许是自己继承了父亲诚信做人和母亲坚强、吃苦、善良的品格,许多年,我在事业上三起三落,下深圳、闯海南,西上法国、北上独联体,经过艰苦努力,几次生死考验,取得一点成绩回到祖国,有能力来实现父亲的遗愿。

我看到随着城镇化越来越快,隆盛庄人越走越多,越走越远。我们家里人也全走了,而走的人急于把房子卖掉。想一想父亲当时想全买下来院子之后又为保护这个院子的付出和过去发生的一幕又一幕,我就萌发了想把整个院子全买下来的想法。当时朋友还是家里人,都坚决反对,认为这是白扔钱,打水漂。后来经过做工作,我大哥张志、二哥张俊和二姐张兰英她们同意了,大哥说:你经济可以,想买就买吧,了父亲的心愿,买了算你的。但买了还得大修,还得花钱,保养也需要花钱,大哥愿意出力。于是,我出钱他帮我把另半个院子买下来,大哥还从外地买回来许多和四合院匹配的旧砖瓦,将整个院子和房屋进行了全面的翻修。

张小鹿大哥张志先生


为了把房子长远地保存下去,我又把父亲留下的三间半正房从家里人手中买了下来,父亲拆了的南房我以前出钱,大哥出力和贾福庆的儿子贾大老虎把“没关系”拆的西半个院的南房都盖上了房顶。

现在每次回到家乡,看到完好的“四合院”很是欣慰。院子的修建、保存,包含着卢富财家人、贾福庆家人和院里其他人和我们张家人的心血。今年我大哥又去世了,他为这座四合院付出最多。我非常希望这个院落能千秋万代长久地保持下去。哪怕只开个公益性的图书馆、阅览室也好……

有点遗憾的是大哥在重建的过程中,在门窗的颜色上做了一些改变,地面也增高了一层,少了一层台阶,不过如果需要,我会出钱再修回原貌。

这个四合院见证了隆盛庄的兴旺衰落,悲欢离合,人情冷暖,世事变迁,无论是隆盛庄能再发展起来,还是逐步消失在历史的尘封中……

 

 

张小鹿,欧美同学会会员,北京大学同学会会员。1973年隆盛庄高三班毕业。1974年插队,1977年考到北京科技大学(原名北京钢铁学院)。1982年北方工业大学任教。之后冶金部有色司。1986年深圳大学任教,并在深圳下海。1989年初到1992年去法国留学。1992年底去独联体二次创业和国内创业。2010在北京大学商学院读书。

 


《情系隆盛庄》出版简讯三


 亲爱的《情系隆 盛庄》各位作者: 大家好!郝秀琴经过半年多的收集整理和精心编辑,《情系隆盛庄》就要诞生啦!这部书没有任何暂助,纯粹靠我们这些作者大家集资,也没有利润,所定价格只是成本和费用的总和。作为该书的作者们,我们都是这本书的支持者。该书能顺利出版发行,是我们大家的功劳,继续协助工作,动员更多的家乡人预定该书也是我们共同的责任。网上的预定只是一少部分,更多的家乡人都不在网上,我们要做广泛的宣传工作,特别是让网外的家乡人都知道这件事,都来预定这本书。 设定的每人1200元起,20套书,不是要大家的钱,实际上就是把这本书的销售任务分担给每个作者,让大家一起来做预定,一起帮助销售。人多力量大,众人拾柴火焰高,只要大家努点力多联络,这点还是能够完成的,甚至会完成的更多。说实话,这在城里也就是一桌饭的费用,如果我们都能认真负责的做点工作,这本书出版发行会更顺利的。这本书的收藏价值很高,是留给隆盛庄的子孙后代的礼物。谢谢各位作者的积极参于和支持。 该书预定的截止日期为本月25号,请大家带头抓紧时间预定,争取早日开印出版。 


策划组 2017年12月15日

 



    责任编辑:郝秀琴    (微信号:zgzxhxq)(文中配图:张小鹿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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