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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梦上林湖
因为弟子江上月,我认识了散文家方柏令。我们一见如故,他把他的散文集《独自远行》赠予我。正是因为他的散文,让一个上林湖几回回地出现在我的梦里。在梦里,整片整片的越窑瓷片,躺在浅浅的湖水里,从水底折射出片片金色的阳光。那上林湖一下子从一个翠玉的湖变成了一个金箔的湖。这是阳光下的上林湖,水并不深,沿岸是淹不过膝的浅滩,我的脚底尽是那古老的瓷片。我怕踩碎它,但我又不得不踩着它,除非我不走进这浅浅的滩。如果我不走进浅滩,我又怎能捡到那梦寐以求的文化碎片?我又怎能在踏进那两千年深深的梦境?我不知道自己这还算不算梦?因为它太清晰了。清晰得让我觉得是曾经发生过。
我在梦里捡到宝,也不是一次两次。大概因为我的存在,所以这个世界上穷书生还算不得绝迹。
可是我的梦,很快就被我的朋友实现。他们给看了青瓷片的照片。还有那浅滩,那踩着碎片的情景,还有那被水底瓷片折射出的金箔般的阳光。我很快地意识到我错过了一个不是梦的梦。
终于我也到了慈溪,我也来到了上林湖。可是,那里还有什么瓷片?那就是一个普通的码头。同行的朋友在作地毯式的搜索,眼睛都快找出血来了才让他找到了几片比指甲大不了多少的瓷片。兴奋得像是喝了斤把烧酒。我淡淡地说,这不是我要来的地方。朋友说,做人不要太执着,有点意思就可以了。道理是不错,可是我要知道被你领到这个地方,早就联系方柏令了。或者带上他那本散文集也行。当时我很想给方柏令打个电话,可是都要离开慈溪了,才想起打朋友电话,这也太没礼貌了。我只能作罢。
我就是为那些瓷片而来,我怎能这样败兴而归呢?可是不管我的心情怎么样,我还是上了车。天开始下雨,有人说车开快点。我说,开快点,天就不下雨?还不如耐心地呆在车上好,最起码不会淋雨。我说这话时的心里却是在想,多呆一会,说不定就找到要找的地方了。这时开车朋友说开错了,导航的不是这里。时间还来得及,再开到导航之地去。我一听好象运气来了,就说,说不定我们在车上天下雨,一下车雨就停了。这人要运气来,放屁都能吹着火。这下雨的事,还真被我说中了。接来行程,只要在车上就下雨,只要下车打听就雨停。天在照应,我想再找不到那失落的文明,那绝对是我们偷懒。人要偷懒那就别指望干成任何事,更不要说寻梦这神秘莫测之事。我不好意思找方柏令,只好打电话问自己的弟子江上月。她说记不清楚,要坐船,她帮我问一下。
跟着导航仪一路打探,竟糊里糊涂地到了一家越窑博物馆。这个博物馆的东西可真不少,也卖,只是一件东西价钱开出来,我便再也不敢去问第二件了。我只是问,这里的东西是不是上林湖的。她说是。上林湖离这远吗?她说有点路,到了停车场就到。谁知车开了五十米,就到了停车场。只是停车场和博物馆之间有一个弯,路的两旁是绿绿的垂柳,所以我们看不到停车场。她的话只不过想留着我们好兜点生意。
我虽然没有从博物馆买古玩,但博物馆让我对越窑青瓷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也让我更加坚定我离那个梦境不远了。我问船夫,湖上有没有瓷片捡。船夫问是不是捡破碗。我说是。他说整个的没有,破的有。我们就租了他的船。一上船,雨又下了起了。有人就着急了,这么大的雨,等下怎么捡?我说,放心吧,到了捡的地方,雨就停了。果然又被我说中。此时我接到电话,是方柏令打来的。我说,我上了船。他说,那有可能是就是那块地方。
突然有人惊呼起来,快看,到处都是。的确,眼前这个小岛与湖对接处散落着数不完的残片。只是残片上有一层烂泥,我连忙跳下船,捡了一个碗底,在湖水里洗了洗,天哪!这不就是我梦中的橄榄绿么?这时头顶上方传来一个声音,快上来,还会有这么多的。我抬头一看,原来是一片竹林。那浅滩,因为连日下雨,已在深深的湖底。当我踏入竹林,我发现脚下踩着的正是那古老的碎片,但我不能不踩着它。这里的人,放牛浇菜都踩着它。这时我倒有些坦然了,我发现我们每天都踩在有形无形文化碎片上。我甚至可以断定,正是这些文化碎片,让我们知道自己的存在(位置与价值)。我顾不得去做深的探究,好像一下子自己就会成为一个大收藏家。可是,当我捡到十来个碗底的时候,我就想我捡这东西干什么?因为破的,本身卖不出价钱。要卖得出价钱,也轮不到咱们捡。我捡它,无非是一个文化印证;无非是一段文化追忆。说得现实一点,我只不过想知道,这是什么朝代的东西?那个时代一个老百姓的饭碗是什么样的?从而知道那个时代的人生存状态,审美情趣了。从而知道我们活着是前进了还是倒退了?这些东西也就是对我这种人有用,所以老天爷这样眷顾我。要不然,这是我的不幸,也是这些瓷片的不幸。我这些想法和许多人是说不清楚的。这古代人的生活得怎么和我有什么相干?无论是实用还是美观,那都应当是完整的。我只好说,这些东西虽然破,但它是真的。带回去好好好琢磨,印在脑子,下次遇到这样的古玩,不会看走眼。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摊上钱,谈价值就是说不通。
我想我捡的已足够我研究一番。这是一些烧坏的瓷器,有的碗是单独的,有的是两个碗,或是三个四个,甚至是一叠粘在一地块。这里除了碗还是碗?从残片的截面看厚薄不一。虽然只是个碗底,却可以断定,这些碗分量不轻,而且器形也比较大。如果如《水浒》中所描述,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就是快活的日子。那么,能派上这样的碗吃饭喝酒,日子比现在差不到哪能里去。至少量是足的。如果器物表面有刻划花、印花、褐色彩绘和镂雕等之类,那该更美些。我想这些碗一定普通老百姓的用碗。这些碗就像是农夫,朴实而厚道。这些碗底呈现出种绿不绿黄不黄的釉色,我的猜想阳光照射在碧绿的湖水上,工匠们由此得到灵感,将阳光与湖水的色彩加以调配。唐代画家张璪有语“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如果用在这里也是贴切不过。我初断为汉代,因为我在博物馆见过一些汉代的东西,颜色和这差不多,可是在《赵汝珍鉴宝秘笈》中写到过,汉代瓷器,其实是上了釉的陶器,真正意义的瓷器出现在唐代。我马上弹了弹残片,发出了“丁丁丁”,类似金属的声音,我仔细看了看胎质,虽然呈青灰,但是瓷质的无疑。那么这些东西只能是唐以后的了。再仔细打量它的釉色,发现和晋之前不同,晋之前的釉色更偏土色一点。到了宋代釉色要更青绿纯净而透明,器形更精致秀丽一些。所以这些东西是唐代无疑。以唐代著名诗人陆龟蒙诗为证:“九秋风露越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时值初秋,千峰之翠还显得青一些,加上刚刚落了一声细雨,那绿得有些润了。那九秋的千峰翠色却在我的手上,那是初秋里的深秋,那是一千多年以后的大唐。我梦里梦外的两个时代,我梦里梦外的两个秋天。
方柏令设宴。和我谈起秘色瓷,说这我肯定找不到。言下之意他能找到,看来这上林湖的梦还没做完。我想,虽然这不是秘色釉,但秘色釉必定是在此基础上发展出来的。由此可见,见到秘色瓷的日子也不远了。我还将再次寻梦。
烤全羊、岩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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