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上漂浮的人腿》扒一扒“天网”里面那些毛骨悚然的重大杀人案件

　　2015年3月22日，浙江省台州市的一座桥头人头攒动，周围的群众纷纷赶来观望，不时地议论纷纷。那么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过了一会儿，赶来的民警迅速封锁了现场。这是位于市中心的一条河道，民警们赶来后立即登上了位于河面上的小岛。与此同时，部分民警开始对整个河面进行搜寻。他们到底在找什么呢？

　　3月22号下午一点多钟，老杨正在河里钓鱼，正在这个时候，河面上突然漂浮过来一段物体，老杨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段疑似于人体的大腿的物体，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立马拨打了110。

　　老杨看到的的确是一块人体组织，警方怀疑，有人遭到了谋杀，尸块被人抛弃。民警封锁现场，技术人员沿河道展开搜索，希望能找到更多尸块。

　　发现尸块的河道位于城区中心，两边是大片居民区。警方的搜索行动，引来许多群众围观。繁华城区发生命案，各种揣测传言不胫而走，让警方倍感压力……

　　搜索工作从当天的下午一点半持续到晚上十二点多，在这条河道一公里的范围内，先后找到了十一块人体组织。技术人员立即对所有尸块进行检验，案件性质极其恶劣，引起台州警方高度重视。警方当即成立专案组，对案情展开全面分析。

　　法医对尸块进行初步的检验，给出了大致的死亡时间，死亡时间是5到20天。法医尸检发现，死者是一名成年男性，除此之外，警方对被害人一无所知。面对这样一起无头案件，确定尸源是破案的前提。

　　警方决定对近期辖区失踪人口进行排查，同时以现场为中心，对周边区域展开地毯式搜索，希望能发现更多线索。警方注意到，出现尸块的河道东侧是一所公园和一所中学，南侧是当地最大的居民小区，西侧是一片建筑工地。嫌疑人实施犯罪的第一现场，会不会就在附近呢？重案组决定，不放过任何一种可能！

　　警方首先通过巡特警大队以及警犬展开搜寻工作，警犬从每栋房子的一楼地下室到四楼进行搜索，巡特警大队则对肉眼能够看得到的一些痕迹进行辨认。从每栋楼，按楼分给每一个人，从一楼直到楼顶，每个房间每个角落都进行了排查，力求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搜查行动很快就有了发现，在距离河道不远的一处建筑工地附近，技术人员提取到一个黑色塑料袋。打开塑料袋以后，发现里面有床单、被套、外套以及两条裤子。

　　在河道的北侧还发现了一个纤维袋，打开纤维袋以后，发现里面有一顶鸭舌帽，一条裤子，两件破损的衬衣以及一件外衣。警方将所有物品进行技术检验，结果在部分衣物上发现了属于死者的生物检材，证实这些衣物为死者所有。

　　技术人员反复观察死者生前所穿衣物，观察过程中，他们想到了一个评估死者身高的办法。民警们弄来了一个模特，对死者穿的衣服进行了复位，将衣服穿在了模特身上。据此，警方推断死者身高大概在一米六五左右。

黑色塑料袋

黄色纤维袋

　　警方注意到，死者生前所戴的鸭舌帽，帽檐内侧破损严重，推测主人应该戴过很久。而这条价值几块钱的皮带，皮面已经裂开，但是主人依然舍不得丢弃，竟然用胶布缠绕后继续使用。

　　死者生前穿过的裤子上，相比其它部位，小腿部位布料磨损特别厉害，应该是与其它物体长期摩擦形成的。所有这些细节似乎都在暗示着有关死者身份的某些信息。可是，它们究竟暗示着什么呢？为什么死者的裤子小腿部位磨损会这么严重呢？

　　警方发现，尸块出现的地方与死者被丢弃的衣物点相距并不远，而且嫌疑人丢弃死者衣物的地方，环境并不隐蔽，很容易被人发现。除了西侧的建筑工地以外，如果说是外面的人进入到这个工地来抛尸的话，那么他最佳的抛尸地点应该是这个工地之外的河道的南北两侧。他完全没有必要给自己制造麻烦，冒着容易被门卫发现或者被里面居住的人员看到的风险，而跑到这里来抛尸。

死者生前所戴的鸭舌帽

死者生前所用的皮带

死者生前所穿裤子

　　凶手抛尸抛物的举动有些不合常理，由此警方怀疑，本案第一现场有可能就在附近。再结合死者生前所穿衣物磨损严重这一特点，民警将这片建筑工地列为重点排查区域。民警在工地上张贴悬赏通告，并且在工地上展开走访调查，了解近期工地人员失踪的情况。

　　然而，面对这样一个拥有两千多名施工人员而且流动性又极强的建筑工地，想要在如此繁杂的人群中找出破案线索，又谈何容易！警方并不掌握死者的体貌特征，唯一有特点的就是死者生前所戴过的那顶鸭舌帽。

　　然而，由于工地上的人们来自全国各地，大多数人之间并不认识，这给警方排查工作带来了困难。尽管如此，侦查员还是深信一点，如果被害人真的是这里的一名工人，那么嫌疑人很可能也隐藏在这片工地。

　　被害人和嫌疑人，他们生活上或者工作上应该有交集或者互相认识，甚至可能是在一起工作或者生活的，他们两个居住点应该不会太远。据此，警方推断，被害人和嫌疑人有可能是工友关系。

　　侦查员希望能从工人们口中发现线索，然而，工人们告诉民警，如今在建筑工地，工人之间发生矛盾的情况，几乎没有听说过。而且他们认为这样的事情应该不会发生，因为在工地，大家都是各干各的工作，各挣各的钱，而且干活越多，挣钱越多。

　　如今，大家都忙着多干活多挣钱，谁会有闲工夫与工友发生冲突？走访过程中，民警们发现，眼前这些农民工与过去传统农民工，两者的确有了很大不同。据工地负责人说，这些农民工十有八九都是自己买了车的，好多人都是开车来工地干活，每月上万也是常事。

　　民警了解到，近年来，随着国家对农民工权益的关注，农民工的工作环境和待遇都有了很大改善。越来越规范的用工制度以及逐年上涨的工资，让他们的工作积极性也越来越高。民警发现，工人们每天只有八个小时工作时间，为了保质保量完成工作多挣钱，每个工人几乎都在争分夺秒工作，甚至顾不上与侦查员多说一句话。

　　工人们工作节奏非常紧张，身上的压力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这一点侦查员在走访中深有体会。这也让侦查员想到了一个问题，眼下发生的这起命案，会不会与农民工与日俱增的收入或者背后的压力有关呢？这些会不会就是这起血案的导火索呢？

　　从抛尸的行为可以看出，嫌疑人性格比较急躁，但是没有多大作案经验。为什么呢？因为从嫌疑人抛尸抛物的行为来看，他把一些东西就很随意很任性地抛在了岸边或者水里，基本上没有顾虑到抛了之后会发生什么后果，会被公安机关抓住什么。

　　民警分析，凶手作案前，应该没有预谋，很可能是临时起意或者是一时冲动所为。而且作案后，凶手很可能是因为紧张和慌乱才将尸块和死者衣物抛弃在相距不远的而且并不隐蔽的位置，那么推测凶手应该没有作案经验。

　　那么嫌疑人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如果他也在这片建筑工地上，他会是做什么的呢？为什么他会对一个工友下此毒手呢？通过几天的走访调查，工地上一个特殊的人群引起了民警们的注意。

　　这是一个在工地上东奔西走最为忙碌的人群，他们不像其它工种那样，相对固定在一个区域工作，而是时而搅拌水泥，时而把各种建筑材料运到四面八方。这些文化程度不高的农民工，在工地从事着技术含量很低的体力劳动。

　　民警注意到，在建筑工地上，这些农名工工作时穿着的鞋子，只有这些小工们在干活时才穿着这么一种高筒雨靴。而且民警们发现，当他们穿着这种高筒雨靴行走时，会与裤子的小腿部位频繁发生摩擦。

　　这让民警们联想起被害人生前所穿的那条裤子，唯独小腿部位磨损严重。那么死者会不会是他们中的一员呢？民警注意到，这里的工人们白天都在工地上干活，晚上有的人在外租房子住，有的和工友一起住在工棚里。

　　这些农民工兄弟平日里接触的不是一起出来干活的老乡，就是在工地上认识的工友，每个人的生活圈子都很简单。工地除了给这些农民工提供活动板房以外，还提供了一个统一放水的地方，在统一放水的地方，工友们可能会碰面，但是基本上都没有什么交集。

　　侦查员相信，在工地这样一个特殊环境下，一个大活人如果无缘无故突然消失了，那么起码和他一起出来干活的老乡，应该会有所察觉。但是，一连几天过去了，侦查员却没有听到任何异常情况，这让大家感到非常困惑。

　　警方决定，对工地所有监控录像全部进行查看，同时出动警犬，对工人们所住板房秘密地进行血迹搜索。民警分析，被害人如果是工地上的工人，那么他平时就应该住在工棚里。

　　据了解，工地上最底层的工人每天的工资是130块钱。价值也就几块钱的腰带，破了之后还用电工胶带给它黏起来，那么说明死者生前非常节省，既然他如此节省，那么他肯定不会花钱出去另外租房子，肯定会选择住在工棚里。

　　根本被害人生前所穿衣物的特点，分析死者应该是一个年纪比较大，生活非常节俭的人，而且很可能就是工地上的一个小工。可是，如果真是这样，凶手为什么要杀害这样一个人？他们之间会有多大的仇恨，让凶手要下此毒手？

　　这起血案究竟是不是发生在工地上的呢？工人们心存怀疑，他们认为，在以前，社会动荡不安，生活条件不怎么好的时候，脾气暴躁的人比较多。但是随着生活水平的提升，社会也更加和谐，网络比较发达，农民工接触外界的东西越来越多，基本上都具备了一定的法律常识，也懂得如何去保护自己。那么在这样的前提下，谁还会去杀人呢？

　　对于工人们的怀疑，侦查员也产生了疑问，究竟还有什么事情会导致发生血案呢？案发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建筑工地上的摸排工作依然持续着。忙于工作的工人们，谁也没有注意到身边发生了什么，倒是门卫提供了一个情况，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据门卫反映，在春节期间，确实有这么一个老头儿在工地里面，原来他是住在工地北面的裙楼里面。春节期间可能比较冷，当时老头儿就去门卫那里去借了一个太阳灯之类的东西，用来取暖。

　　当时门卫说，你这样做不符合工地规定，很可能出事情。门卫还说，春节期间，曾有一名安徽籍工人留在工地过年，那个人大约60岁左右，是一名水泥工，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大家都给他叫外号“老头儿”。

　　老头儿平时总戴着一顶破旧的鸭舌帽，此外，门卫还反映，当时还有一个东北籍的工人，曾和老头儿一起住在工棚里。可是自打春节过后，门卫再也没有见过这两个人。工地门卫反映的情况，引起了侦查员们的警觉。

监控中外号叫“老头儿”的人

　　警方调取了春节期间工棚区域的监控录像，在3月8号的一段监控画面中发现了一个戴鸭舌帽的男子。经辨认，此人正是门卫所提到的那个外号叫“老头儿”的水泥工。

　　在3月8号发现了老头儿，警方往前往后推断，发现3月12号之后这个人就不见了。在小区门口的三个监控录像中发现，之前每天都有一到两次会发现这个人。在门卫的指引下，侦查员找到了老头儿曾经居住的这间工棚。

　　据包工头辨认，他们这里并没有一个外号叫老头儿的水泥工，而春节期间，这间板房里留守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外号叫“老宋”的东北籍管道工。不巧的是，一个星期前，管道工老宋突然得病请假回了老家。管道工老宋的出现，令侦查员十分兴奋。

　　老宋会不会就是春节期间和外号叫“老头儿”的人一起留在工地过年的那个人呢？如果是，那么老头儿如今去了哪里？管道工老宋会不会知情？老宋的突然生病离开，究竟是巧合？还是背后另有隐情？

　　民警立即前往东北寻找老宋的下落，与此同时，侦查员继续观看工地的监控录像。从3月11日老头儿失踪前这一天开始，对之后管道工老宋的活动情况进行分析，结果有了重大发现。

　　监控录像中，民警们竟然看到了这样一个画面。有一个视频监控，正对着东北人老宋住的裙楼的这个房间，但是这个视频一到晚上就看不清了。于是警方就去做侦查实验，实验中民警发现，虽然晚上视频看不见，但是如果房门打开房间里开灯的话，还是能够看到活动情况的。

　　画面中出现的这间板房，就是那个叫“老头儿”的水泥工失踪前住过的房间，这段监控画面拍摄时间是3月11日，正值春节期间。画面显示，此时房间里只有管道工以及东北人老宋两个人。

　　侦查员注意到，这天晚上，房间里的老宋行为举止有些怪异。这个房间那天晚上，房间的主人一个晚上都没睡觉，中间一会儿开灯一会儿关灯，一会儿开门一会儿关门，隐隐约约有人出来过，但是出来以后干什么去了，因为条件不足，所以视频里面看不清楚。

　　民警计算了一下，当天晚上房间里的主人进进出出房门达到了20次。3月11日晚上，老宋一夜未眠，他这一夜进进出出究竟是在干什么呢？侦查员紧紧盯住画面，生怕错过了什么。

那间房间里的情况

　　天慢慢亮了，视频画面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民警们发现，折腾了一宿没有睡觉的老宋，天一亮又早早开始忙活了。大概早上六点的时候，老宋不停地提水进房间，然后用扫把把水扫出来，用脸盆把水泼出来，每次持续的时间也比较长。

　　从房间里面向外泼水的过程有好几次，还发现他走了四五趟，然后向河道里面扔垃圾，其中是有塑料袋的垃圾，也有水桶提出去倒掉了的垃圾。侦查员注意到，从3月11日这天起，之后的监控画面显示，那个外号老头儿的人再也没有在这间工棚里出现过。

　　而东北人老宋也在几天后称病离开工地回了老家，3月11日这一夜，东北人老宋的一系列不寻常的表现以及此人多次到河道边扔垃圾的举动，令侦查员联想到，出现在河道里的被害人的尸块以及被丢弃在工地附近装有死者衣物的塑料袋。管道工老宋的作案嫌疑迅速上升了。

　　2015年4月10日，犯罪嫌疑人宋某在吉林落网，让警方意外的是，当他们找到嫌疑人宋某时，宋某对自己杀人犯罪的事实竟毫不回避，交代了2015年3月11日他在打工的建筑工地工棚里将同住工友代某杀害并分尸抛尸的犯罪事实。

　　而嫌疑人宋某交代的杀人动机，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甚至让人感到匪夷所思。据宋某交代，当初他之所以同意收留被害人代某和自己一起居住，原本想法是在孤单的春节为自己找个聊天的伙伴儿。

　　事实上，代某刚搬进来住时，两人相处得还不错，直到3月11日案发当天晚上，宋某意外发现被害人代某竟然用他的脸盆洗脚，这让他十分生气。那天晚上，他对被害人代某大发雷霆，不料，被害人代某非但没有向他道歉，反而与宋某激烈争吵。

嫌疑人宋某

　　最终，两人动起手来，争斗过程中，因暴怒而失控的宋某失手将代某打死。发现代某死亡后，嫌疑人宋某十分害怕，为了逃避法律制裁，他做出了分尸抛尸的罪恶举动。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愤怒，会让嫌疑人宋某大发雷霆，从而为区区小事竟然做出剥夺他人生命的举动呢？

　　一提到杀人，宋某的情绪十分激动，他拒绝与任何人交流。在过去的这个春节，在这间工棚里，两个留守工地的农民工，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究竟还有什么东西刺激了宋某，让他在那天晚上会突然变得如此疯狂？这一切，我们无从得知……

　　但是，我们知道的是，四十多岁的宋某在外打工已经多年，宋某家里的经济负担很重，为了省下路费，宋某已经是第三次选择留在工地独自过年。而被害人代某，年近六十岁的他，从来没有成过家，十几年来，他一直四处打工，大多数春节，他都是在异乡孤独度过。

　　原本并不相识的两个人，在2015年的这个春节，他们的生活就这样意外地出现了交集。在那个举家团圆的日子里，独自身处异乡的他们本可以相互作伴，可最终却因为不可思议的小事酿成如此血案。

　　发生在建筑工地上的这起血案虽然侦破了，但是案件背后依然有许多问号需要我们去慢慢解开。一起看似无法侦破的无头案件，在台州警方的努力下，最终成功告破……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