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品千金雅物砖瓦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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砖瓦制砚古已有之，最早可以追溯到唐宋时期。汉唐时期，国人所使用的砚台多用粗石或者陶砚。到了唐代易制作产量大的泥陶砚还占据了天下用研的多数。宋代史绳祖《学斋占毕》载“唐人多只是以瓦为砚，故昌黎毛颖传止称为陶泓”，其实在汉唐时期，澄泥砚因为细腻坚实，可塑性强造型优美，易生产发墨快等原因一直备受推崇。所以一直到唐宋，古人对所有砚台包括石砚都称之为——砚瓦。

邺城云纹瓦当改砚

古人注重文脉的延续，而曹魏邺城三台古砖瓦倍受青睐。三台分别为金虎（凤）台、铜雀台、冰井台。而铜雀台最早，也最著名，于曹操统一北方后建成。，可惜隋文帝杨坚一把火将这些华美的建筑连带建安文人的风骨一起付之一炬，人们也只能在铜雀台的废墟上凭吊了。

万岁砖改砚

唐代吴融在《古瓦砚赋》中云：“无畏乎柔而无刚，土埏而为瓦。勿谓乎废而不用，瓦断而为砚。”曹操为揽二乔而兴建的铜雀高台，它所有的砖瓦与土料皆经过澄虑，并艳传在土料中加桃油、黄丹、铅、锡等添加剂烧制而成。质地细腻、坚实如铁。铜雀台瓦改制成的砚台，既不渗水，又易发墨，很受文人雅士的青睐。

万岁砖改砚

关于铜雀台砖瓦的独特之处，《邺中记》中有云：“北齐起邺，南城屋瓦皆以胡桃油油之，光明不藓。筒瓦用在覆，故油其背。版瓦用在仰，故油其面。筒瓦长二尺，阔一尺。版瓦之长如之，而其阔倍。今或得其真者，当油处必有细纹，俗曰琴纹。有花曰锡花，传言当时以黄丹铅锡和泥，积岁久而锡花乃见”。

万岁砖改砚

这些经过岁月洗礼已经生出琴断纹的漆瓦，上面还清楚地保留着当时制作工匠的印记；这些有着千秋鸟或万岁兽等精美纹饰，非天保即兴和年号的精美古砖，彼时的命运也不过是散落荒野或深埋泥土，现在却成为人人争抢“千金难求之雅物”。

鬼脸砖改砚

相传南宋时期的高似孙曾以数十金购得邺台半瓦。从各朝文献记载看，生平梦想着拥有铜雀台瓦砚的文人墨客，如宋代之米芾、苏轼、王安石，元代的赵孟頫、柯九思，明代的严嵩、文征明，清代的金农、阮元、张廷济、陈介祺、端方、吴昌硕，以及近代徐世昌等等，不胜列举，莫不以得一铜雀台瓦砚为殊荣，艳羡艺林。

鬼脸砖改砚

无怪乎，苏东坡赞叹“举世争称邺瓦坚，一枚不换百金颁”赞叹，文豪欧阳修兴奋道：“我有铜雀方尺瓦”。连乾隆帝的《西清砚谱》卷一中即收录铜雀台瓦砚六方，卷二又收录汉砖砚四方，且全部列为砚林精品。

鬼脸砖改砚

诸多史料显示，以古砖瓦改制为砚者，发端于唐而兴于宋，明清两代尤为盛行。到了乾隆时期，随着金石考据大兴，出土古代砖瓦很多。把古砖瓦改制成砚，并在砚侧四周题刻纪咏，成为砚林时尚。

邺城莲花砖改砚

出土的秦汉魏晋古砖瓦，年代久远，砖瓦上多有图案和纪年文字，历史信息丰富，极具观赏和收藏价值。并且出土的古砖瓦大多质地坚实细腻，适宜制作成砚。文人雅士多趋之若鹜，目前传世的砖瓦古砚也多以乾嘉以来为多。

邺城莲花瓦当改砚

近三十年来，文艺复兴，书画金石、琴棋香茶等雅趣，逐渐成为了人们生活中的一部分。以前的砚客多以持有端歙名坑名石为炫耀，近年则多以残瓦古砖雕琢题铭，改制成砚台为时尚。这是因为，这些看似粗鄙的古砖瓦砚实则大朴古拙，它们上面的图案与纪年等独特的内涵和历史文化信息，是端歙名坑不能与之相比的。大受推崇，也就不难理解了。

邺城莲花瓦当改砚

古人制作砚台，虽然也有箕、抄、太史等各砚式，但是多以“器用为上”为准则，将砚石裁切或方或圆。而古砖瓦则与之不同，许多古砖瓦出土时即已残损。图案铭文弥足珍贵，所以不能与通常石质砚材等同视之。

建兴三年砖改砚

然而，改装古砖瓦砚也有几个不可取之处，一是过度追求繁缛纹饰，刀工过繁则伤及古砖瓦上的图案和铭文，与古砖瓦之古朴不相匹配。二是过度随意，只开出个砚堂用以蓄墨，虽然保留了原貌，但显得简陋，文心巧思不够。三是古砖瓦砚侧过度题记铭刻，始终不懂得只字片语意境深远才是恰到好处。

汉骑射砖改砚

吴昌硕生前极喜好古砖瓦砚，曾有诗云：“缶庐长物唯砖瓦，古隶分明宜子孙，卖字年来生计拙，商量改做水仙盆。”作为一代宗师，他曾篆刻过“道在瓦甓”的印章，又留下了“食金石力，养草木心”的格言，可见秦砖汉瓦这样的金石文字对书法篆刻艺术的浸润、制作赏玩古砖瓦砚这样的文房雅玩对于书家印人心灵的滋养是不可或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