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鑫荐读】《青果》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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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的话］
最怕丈母娘兴师问罪！今天，小鑫带大家来分享一下泰州本土作家顾坚先生的青春小说-《青果》第53章。
53、“准丈母娘”来了！
星期五这天，银凤的母亲玉英率先赶到扬州。她坐的早班长途客车，摸到三布厂时还没到中午下班时间。饭后就待在女工宿舍，当着别人面不方便多问银凤什么，心里很着急。下午班一下，她就拉着银凤找我来了。
我并不知道银凤的母亲来了，所以看到银凤自行车后驮着一个中年妇女打北面骑来时，大吃一惊——我一眼认出坐在车后的是谁。事到临头我才知道我并没有做好见“准丈母娘”的心理准备，着实有些慌张。车子停到我摊子前，两人下了车。银凤脸上也有点不自在，带着些忸怩指了指呆坐在小板凳上的我，说：“这是金龙。”
天！看银凤这样子，真有点被她母亲挟持过来向我兴师问罪的意思。我慌忙站起来，拘谨地叫一声：“婶妈，您来啦？”
“嗯哪，乖乖，你就在这块做生意啊？”她上下打量着我，脸色现出了和蔼。
我一下子眼泪都要出来了。婶妈还像以前那样子喊我“乖乖”，还把我当小孩子看。我又非常地感到内疚和难堪：她看着长大的那个聪明的金龙现在居然流落在扬州一个破旧的菜场外面摆地摊儿，做小生意。
城里人下班后一阵子就是生意人所谓的晚市时间。路上行人如织，到菜场买菜的人也多，一般情形下我们在这里摆摊子的都能做些生意。可是当着玉英婶妈的面，我却不好意思应付顾客。银凤熟门熟路地替我做起来，我在旁边负责收钱找钱，两人配合默契，把几个生意全做了下来，一下子赚了六七块钱。婶妈认真地看着我俩忙碌，眼里浮动着笑意。银凤这时也轻松起来，对母亲说：“妈，我俩先到金龙宿舍，你在这里金龙难为情！”
我忙摘下挂在裤腰上的屋门钥匙，递到银凤手上。
银凤母女走后没多时，我也没有心思再守生意了。我在收摊的时候，高子他们直打趣：“丈母娘来了，可要服侍好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我只管收拾，不睬他们。我要回去央请宝根春英他们帮着接待一下。
我踩着“自行货车”回到出租屋，银凤和我一起把货卸下来，搬到室内摆好。做完这个事后我拿着毛巾到门外水池边洗了脸，稍微湿了湿头发，叉开手指往后梳了梳。回到屋，讷讷地坐在银凤旁边的小塑料椅上。玉英婶妈朝北坐在床上，就显得高，面对并排坐在矮处的我和银凤，有点像老师向着学生上课。我心里有些惴惴，和银凤一样不吭声，等候发落似的。想想也是，招呼不打一声，就把人家养了二十年的女儿弄到身边来睡了，确实有些不讲理了，过分了。我咽了口唾沫，敛住心神，做好挨骂的准备。我心里暗想银凤肯定也被她妈骂过了，看她老老实实的样子。
玉英婶妈仔细打量我们。这个看看，那个看看。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知她在组织什么说词。这三人相对的沉默让人不好受，我想在脸上做出谦恭讨喜的笑来，但估计做出来生硬别扭，就没做；下意识伸手掏烟，想想又不妥。正难过时，婶妈叹了口气，对我们悠悠说道：
“你们两个乖乖，嫌（方言：太，过分）胆大啊——”
锣鼓听音，说话听声。婶妈这么一开口，我心里倒安稳了许多。耸着耳朵，听她往下说。
“才几年不见，想不到金龙都长成这样了，高高大大的。”婶妈看着我说，“从小婶妈就喜欢你，你还喝过我的奶呢。你们两个从小黏在一起玩，手拉手的，好得不得了呢！投缘呢！那时候我就跟你妈开心，说银凤长大了给你做婆娘。你妈也发笑，说好啊好啊。可我们心里晓得配不上呢，你们是教师家庭，有人拿工资吃皇粮，我和你伯伯都是大老粗当农民，家里又贫寒。银凤初中毕业后，我们全家到江南去讨营生，只思忖到时候给她拣个差不多的人家嫁出去就行了。这几年也说了几个，可她总高低看不上人家。哪晓得现在倒跟你呆在一起了，想想也是缘分啊！”
我偷偷乜一眼银凤，她低眉顺眼的，不停地捻弄着衣角儿。
“金龙，婶妈想不到你在扬州呀！婶妈以为你肯定考上大学了。我听银凤说了，你骑个车子溜到扬州来，到厂里做苦工，还给人家丫头教学，现在又摆小摊子……你爸爸妈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怎么舍得的？你教我就舍不得！把孩子放在外头，没亲没故的，说一回都没来看望过，真是太过分了……啊，乖乖，你莫哭。”
不知怎么的，听婶妈絮絮的说，我鼻子陡一酸，眼泪不做主地流下来。银凤拿手帕替我擦了。
“说实在的，接到银凤的信我是有点儿生气，有点儿着急，但见到你们两个我心里倒又欢喜了。刚才你们一起做生意做得多好。两个人坐在一起多般配。金龙乖乖，我告诉你，你和银凤好，婶妈没意见，就怕你家里人有什么话说——有什么话说也没得用了，你们两个倒呆在一块儿了。唉呀，你们两个乖乖，胆嫌大呀！也不与大人通知，就……万一弄得怀到身上咋办呀？”
趁她慨叹的当儿，银凤抬头说：“妈，你不要说了。我和金龙去买菜弄晚饭给你吃。”
“不要特地为我弄晚饭，有什么吃什么。就煮点儿粥吃吃蛮好！”
我告诉银凤，刚才回来我拢春英姐那儿，要她帮忙安排了。银凤着急地说：“哎呀，不晓得宝根哥回来没有？她腆个大肚子去买菜咋行！妈，我们到春英姐家去看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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