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鸣寨里改建成土菜馆的古民居。 记者 覃冰 摄
鼓鸣寨里弥漫着旧时光的味道。 记者 覃冰 摄
鼓鸣寨里弥漫着旧时光的味道。 记者 覃冰 摄
鼓鸣寨中,各处都是这种夯土建成的古民居。 记者 覃冰 摄
坐在石阶上晒太阳的老者。 记者 覃冰 摄
依山傍水的鼓鸣寨。黄云清 摄
与那些雕梁画栋、飞檐斗拱,恨不能将古老中国所有繁复修饰都穿戴于一身的古宅大院不同,鼓鸣寨质朴得犹如一位木讷寡言的农家汉,花白着头发,悄然无声地将岁月的风霜凝结在黑黄的脸上。
在冬日晴好的天气里,顺着蜿蜒盘旋的山道,前往上林县巷贤镇长联村探访,终在环山衔水处与鼓鸣寨初见。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构成了此番相遇最直观的印象。碧色的鼓鸣湖披着金鳞,摇晃着芦花迷乱人眼;青翠的树木裹挟着黄墙黑瓦的古宅,自山脚向半山腰生长;苔痕青青的石板路上偶有寥寥的身影,与身后黄狗一起,缄默地消失在转角。一切那么安静,却又生意勃勃。
这座海拔400多米的古村,凝聚着中国人几千年来孜孜以求的人居理想——“天人合一”。有山有水,山势围合,藏风聚气,将人与自然紧密融合,故清代以来,便有人烟在此生息。300多年以来,由于交通的不便,鼓鸣寨长期处于一种半封闭的状态,与外界接触甚少,因此村内110多座清代和民国时期修建的古民居得以躲藏在浮华之后,成为目前广西规模较大、保存较为完好的清代壮族民居夯土建筑群。
走近鼓鸣寨,同行的黄哥指向村头最为显眼的一栋古宅介绍说,“那是间菜馆,我们在保留外部原貌的同时,对老旧的内部进行了加固改造,可有特色了。走,我带你去看看!”早已来过此地不下数十次的黄哥自豪地向我介绍着,那溢于言表的兴奋,丝毫不亚于我这个首次踏足此地的外地人。
与村子里大多宅子一样,这间古宅土菜馆是栋两层的小楼,墙体以黄色的夯土结合青砖建造,屋顶则铺上青瓦,极具岭南建筑风韵。房子正中为厅堂,左右各有厢房,厅堂前有一口天井,以汇聚了古人之智的水归明堂之法,在下雨时,将积落的雨水汇集于此,再排出屋外。
原本住人的厢房现已改成吃饭的包间,配着原木制成的扶梯通连上层,虽非原汁原味的本貌,倒也修旧如旧,将壮族民居的特色还原了十之八九。
菜馆出门右转,有一个石头广场。巨大的石块错落着铺陈开来,仿如一大片河滩。因为时节不对,步入其中只能看到石块间隙里干涸的泥士,若是在丰水期来此,山上的泉水会穿村而过,汇集于此,滋养大地。
行走在鼓鸣寨里,时间仿佛随着步伐逐步倒流、停滞。鼓鸣寨中鲜见钢筋水泥修建的仿古新宅,一栋栋外观极为相似、细节又各有不同的黄泥房,龟裂的墙体斑驳脱落,连墙接栋地挨在一起,颇有些相依为命的模样。与我那早被推平又杂乱无章建起小楼的故乡比起来,眼前的鼓鸣寨反倒更像是我真正的壮族老家。
据了解,这些经历了数百年风吹雨打的古民房,虽破旧却仍屹立不倒的秘密在于其特殊的夯土制作方法。首先将当地的泥土填进木制的模具,经多次捶打,再加入石灰让泥土发酵,起了化学反应后,加入泡好的米浆,然后糊上墙壁就完成了。这种古法建造的房屋厚达65公分左右,冬暖夏凉,坚固无比。
让人有些遗憾的是,在村中上上下下行走了许久,所经过的民居皆门扉紧闭,无人应门。我只能通过木制的窗棂偷看那半藏在阴影中的客厅,那供奉着天地君亲师的案台,还有挂着蓝色土布门帘的小门。
顺着空气中飘荡的特殊香味,我在一栋写着特殊年代的标语的房子旁遇到了一位正在晾晒八角的老阿姨。见我举起了手中的相机,老阿姨当即有些腼腆地低下头,转身拐向了房子前院。
待我走近,老阿姨正和几位在院前晒太阳的老人用方言低声聊着什么。我笑眯眯地上前问好搭话,“阿姨,那些八角是你的吗?好香啊。”听得我这外行人的发言,在场几位老人全笑了,说那都是些从树上掉下来的八角,品质并不好,香味也不浓。若是真正好的那些,在半山处晾晒,风一吹,香味能飘到山下去。
在与老人们的聊天中得知,过去鼓鸣寨村民多以玉米、水稻为生,现在正在大力发展经济作物八角,四周山林都种有八角。眼下正是收获季,我之所以在村子里看不到什么人,大多是因为村民外出务工,或是上山收八角去了。
问及将要整村搬迁至生态移民新村的事情,老人们顿时有些唏嘘起来,拖着长长的尾音说道,“在这住了一辈子。要搬。舍不得啊……”
确是如此。对于这些一生居于这临湖山麓之地的老人们而言,他们看惯了磨得光润的石阶,听惯了雨滴击瓦的鸣奏,就连从破墙缝中穿进来的风,都带着时光古旧的味道,这一切,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割舍的?
然而,同样的问题,在几个年轻的小媳妇嘴里,有了不同的答案,“搬出去离县城近,买东西方便,看病也方便。我们倒是不反对搬出去。”
年轻人渴望走出去,拥抱现代文明。老人们则更愿意留在原地,抱田守宅,与时间同朽。
开发与保护,传承与创新,素来两难。这需要建设者与原住民不断沟通协商,才能求取共赢之道。
著名作家冯骥才说过,古村落保护最核心的是让这个村落的原住民别走,别抛弃它,这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原住民走了,村落所传承的精神内容、生命就走了,就变成一个空壳。
正如现下鼓鸣寨这些已经修建好的环湖公路、游客服务中心、房车露营地,等等,不都是为了将那些憧憬“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般桃源生活的都市人引来,与原住民们一起同呼吸共命运,静享大山闲适吗?
古村之美,美在其魂。再富丽堂皇的建筑,缺少了人烟的氤氲,也不过是具空洞的躯壳罢了。待到乡村不复其美,我们那沉甸甸的乡愁,又该往何处寄放?(记者 覃冰)
看完,记得来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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